向上的坑道终于迎来尽头,我负担不重,却已经累的喘着粗气,但推着推车的布雷则一点事没有。
这风景过真如布雷所说,四周都被雾气笼罩,它们从环绕四周的火山产生,我可视范围只有二十米。雾气湿漉,单从触觉就像下着细雨。
「礼赐,要担心点。」
「这不是你老家吗。」
「因为老子家系的人都……走光啦,所以这地方上次来人还是老子两年前过来采矿,说不定会有翼龙啥的。」
「嗯,我记住了。」
布雷推起推车,我则将长枪扛起,跟在他后头。没过多久,我就看到前方的雾气中,有个不断行走的巨大身影。
「那就是翼龙。」
那感觉有十米高了……巨大的翅膀配合着如同撞角的尖喙,我难以想象怎么以个人武勇打败这种存在,但它还没有发现我俩。
在确认周围的环境可以施法后,我将长枪插入地面,立即咏唱起『魔矢』,习惯的异物感传入左右手,空气中的魔力聚合为床弩箭矢,我则保持着它,不断走进巨大翼龙。
「咕嘎?」
在翼龙注意到我的瞬间,『魔矢』沿着它的尖喙,将它的大脑削烂,尸体就倒在地上。
「好了。」
布雷拿起长枪走来,在翼龙尸体前停下脚步。
「火神大人,将它送入『英灵殿』吧,无论是当做薪柴,亦或是作为您的战士,火焰将永远燃烧。」
翼龙失去头颅的尸体内部忽然生起火星,逐渐变成表面的细焰,但却没有一点温度,在三次呼吸后,尸体转化为一束白烟,融入四周的白雾之中不知飘向了哪里,就连一点血液也不剩下。
「走吧。」
布雷重新推起推车,似乎习以为常,劳妲所说不假,就算是什么矮人,他们都会尊重尸体,我觉得这是这种族为数不多的优点。
在经历过再一次用『魔矢』杀死翼龙,再由布雷进行超度的过程后,我们终于到了他口中的目的地。
那是这里最大的火山口,从上方往下看,岩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压力,不断向上爆起,还好岩壁够高。
「这里哪里有矿?」
我真的搞不懂。但是布雷没有回答我,而是慢慢脱下斗篷,解下内裤。
「?」
「礼赐,你在这等我进行,看好推车。」
我还是搞不懂布雷是什么意思。
突然,布雷唱起了关于火神的赞美诗。
「火神,能否暂且让老子与你同行,以你的力量漫游?」
火星从布雷的鼻腔,嘴巴,眼眶冒出,眨眼的功夫,布雷全身已经包裹了一层红焰———就连手上的鹤嘴锄也一样。
「那么,老子去了。」
布雷不敢靠近我,扛起了带着火焰的鹤嘴锄,一下跳入火山口,没有掀起一点水花。
我感觉我的常识收到了颠覆……精灵术是这么强力的东西吗,死之精灵,你是否也一样可靠?
当然我得不到它的回答,我将推车固定好,抱着长枪坐下,但不幸永远离不开我这家伙。
两只翼龙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一并向我袭来。
「该死————」
我撑着它们脚步缓慢,用『魔矢』率先结果一只,我今天已经没有余力施展『魔矢』了,大脑的肿胀与双手的痉挛提醒着我。
那一只翼龙不断接近我,我握紧手中长枪。
「咕嘎!」
尖喙将我身侧的地面穿刺,要不是我急忙躲开,恐怕大脑会因为压力立即爆炸,据我之前对于施法极限的判断,我还剩下一次『冲击』的机会。
感谢我自己在黑铁山脉旅行的过程中每天都会用到『冲击』,我已经能边奔跑边进行它的施法。
我用长枪偏转尖喙,亦或是向侧面躲避,如同骤雨的攻击让我完全占据不了主导权,我只有一次机会。
「抱歉了!!」
我突然向后跑,跑到推车的位置,翼龙吃了一惊的同时里面刺来。
我的斗篷被锋锐擦到,直接穿透,而我已经到达了推车。
翼龙冲来,向我刺来尖喙,而我突然推起推车,后撤。
———刷。
推车毫无疑问的被刺穿,但翼龙的头因此停顿了一瞬,就是现在。
『掷矛』。
投掷出的长矛顺着右手顺出,但那还远远不够————左手的『冲击』对着枪尾顺势释放。
翼龙的头部开出枪尖大小的空洞,看不到我的长枪去哪里了,但它还没有死透,尝试摆弄掉卡在嘴里的推车,我拔出腰间的短剑,抓住紧闭的尖喙,忍受其巨大翅膀的拍打,往空洞不断突刺,突刺,刺穿。
「哈,哈,哈————」
我靠着翼龙的尸体坐下,怎么比角斗还疲惫?但是眼前的光景令我愈发绝望。
「嘎,嘎。」
又有一只翼龙迈着缓慢的脚步,向我袭来,不幸也该有个度了吧!我抱着必死的信念,握紧仅剩的短剑,随时准备应用『亡灵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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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腿被刺中了。
那只翼龙好像是在玩弄我,并没有将我立即杀死,而是先去一边两个同伴的尸体,啄其它们的内脏。
我感觉血液正在流失,而放在腰间的生命药水早就因为动作过大而被压坏。现在只有推车上放着它。
我慢慢蠕动,尽量不引起那只翼龙注意,血液将地面染湿,布雷,我快死了。
离推车还有十米,但脑后的黑影告诉我,翼龙已经吃完了,现在轮到我了。
我没有犹豫,立即尝试使用『亡灵术』,但此时却怎么也用不出来,只是感觉黑雾从手上溢出。
「死之精灵!」
为什么不给我力量,我不是你的宠爱者吗?尖喙温柔地靠近我,然后伸入大腿的伤口舔舐起来。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它没有给予我力量。
一团扛着巨石火焰突然从火山口飞出,火焰环视周围,看到了准备对我实行凌迟的翼龙。
「操!!老子的推车!」
———咔嚓。
鹤嘴锄将翼龙的双腿刺穿,但伤口却因为高温立即止血,因为变成了焦炭。
「嘎嘎!」
翼龙瘫倒在地,马上要砸死我之前,布雷抓住它那双腿,将翼龙举起,砸向令一侧的地面。
「礼赐,你他妈敢!」
布雷踏上翼龙仍在抽搐的脑袋,用鹤嘴锄刺穿翼龙的尖喙,将其固定在地,火焰双拳不断砸向翼龙的头顶。
「离!老子!家!和!人!远点!他妈的,他妈的,杂碎!去死!」
那是布雷?因为『思想麻痹』,我没有感到痛觉,我忍着虚弱感爬向推车,终于喝下了生命药水。
布雷的双拳仍在下砸,翼龙的身体不断蠕动,尝试逃跑,但都被压住它头颅的布雷困住,直到它的大脑变成一摊烂泥,然后被烧成烟雾。
布雷身上的火焰散去,其下的完美肉体没有沾染一点血液。
「抱歉,礼赐,老子太粗心了。」
「…」
「老子同你道歉,老子真的——」
「那是你吗。」
「什么?」
「刚刚那样子。」
「不,老子太粗心,看到推车,还有你被弄成这样子,老子对于自己的粗心真的———」
「不用说了,说到底,推车还是我弄坏的。」
「老子………」
「没必要生气的,我也没料到怎么会有这么多翼龙,忘了和你说了,布雷我还是你的护卫呢。」
「这…」
「现在,先让我休息会怎么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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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扛起我,走上了一条向上的小道,山顶的高度刺穿雾气,让我可以俯视黑铁山脉的风貌——除了这片火山群,其它地方都被白雪包裹。
「布雷,去哪里?可以放下我不。」
「老子带你去我爱去的地方。」
果然他还是感到抱歉。
前方又开始冒起雾———不浓,我终于知道布雷想干什么了。
「这是,温泉?」
「什么?这是热汤,老子以前经常泡,老子想让你来这里享受。」
布雷放下我,我在试了试温度后脱下衣物,迈入其中,很舒服。我不是爱泡温泉的人,前世只是草草沐浴了事,但来到这里以后,不论什么于前世有关联的东西都会感到一股亲切感。
「来啊,布雷,一起泡。」
「是,是,老子这就来。」
布雷一下脱光衣服,用力起跳,将池子里的热水溅起巨大水花。
「噗。」
「噗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二人忍不住笑,彻底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布雷又突然起身,拿出了刚才割下的翼龙肉。
就这样,我们二人泡着野生的温泉,大啖这生肉,虽然肉体虚弱,但精神却无比振奋,试想处于原始中的先祖是否也有这种闲暇享受,我愈发止不住微笑。
「礼赐!」
「怎么了,布雷。」
「你可千万别死了。」
「我不会死的,我的愿望就是游遍天下啊。」
「老子真后悔,没有带酒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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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我从布雷的巨大鼾声中醒来,裸露出的面部已经被冻僵,在暖了暖脸后,我催促布雷起身。
「嗯,回去吧,这次老子就来当你的护卫!」
「那可比我可靠太多了。」
「是吗!」
「是啊,我的朋友。」
「哈哈呵哈!是,是的!老子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