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呼吸。
空气在灼烧,当模糊如被精液覆盖着的世界重新迎来一丝光亮时,她大声咳嗽了起来。
她不太能思考了,或者说这个世界无论变成何种模样,于她而言都像是在一场疯狂的梦境之中,并无多少区别。
或者多少合理性。
或者任何应该在意的,任何不应该在意的。
世界越来越明亮,同时也越来越浑浊。她并不是在刻意回避世界的崩塌,归根结底,她的世界已经崩塌过不止一次,日日夜夜如此。
她分不清那污浊的空气究竟是胡乱射到她眼帘上的精液的遮蔽造成的假象,亦或是真的有什么在熊熊燃烧。
发锈的铁栅栏外矮小的绿色身影在狂奔,交叠的嘶吼声回荡在纵横交错的甬道之中。牢房外的污水接连地飞溅上她的下半身,直到小水坑里空无一物,只剩下粘稠密集的啪叽声。
洛蒂亚-琴恩缓慢地抬起头颅,她试图辨认自己是否是回到了某场噩梦中,也可能是比噩梦更美好的药物导致的幻觉。
如果是噩梦,那么她终于可以获得片刻的安宁;如果是幻觉,那何尝不是用彩纸包裹住了让人作呕的刑具。
解下来将她,快速地,快速地——
祭祀嘶哑的嗓音离得很近,她需要低下头才能见到这只枯瘦的生物。他看起来有些不同了,这是在梦里或者现实里都从未见过的——它的兜帽边缘残破而焦黑,握着权杖的手腕的瘤子似乎有些糜烂了。
两只强壮的哥布林试图将钥匙插进她脚上的枷锁中,但滚滚浓烟让它们试了几次都未有成功。
该死的,该死的——
祭祀接过钥匙,打开了她身上的锁链。
她几乎是瞬间向前坠去,轰然落在被体液和呕吐物浸泡了十二年的泥土上。
她感受到了拖拽,一切和十二年前那场漫长的祭典如出一辙,不过那时她是被拖拽向暗无天日的囚牢之中,而这一次却是向外。
它们把她翻了个身,拉着她的脚踝。早些时候那几次被药物增强得喷涌而出的淫水已经把她身下被垒实的泥地变得湿软,此刻她的手肘在地上犁出了两条浅浅的轧印。
她被拉扯到了门边,祭祀似乎下达了一些指令,混在迭起的哀嚎中听不太真切。
她还是听不懂哥布林语,只是懂得了它们表达情绪的喊叫,大部分是兴奋的词汇——如果是高级的种类,它们普遍更沉默寡言,在她身体里射精时更像是在完成某种荣耀的,胜利者姿态的任务;如果是低级一些的,做的时候仿佛要把她撕裂,而且极尽噪杂;如果不是她这幅坚强的躯壳,不难想象会落得其余冒险者的下场——死法有很多种,在低等哥布林的轮奸中因为阴道撕裂感染而死似乎是最屈辱的一种。
她也见过被撕扯得坏死的乳头,或者在服侍一晚后被精液活生生呛死的见习魔导师。不过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会留意外面的世界,还会认得出那个发出哭腔拼命挣扎的小女孩身上穿着的淡蓝色长袍是王都见习魔法师的装束。她的同伴们似乎已经全部死去了,几个年轻人的尸体被高举在她身侧。
她的胸脯没有成年女人那般饱满——洛蒂亚在心中想到,它们当然只能粗暴地对待她还未成熟的乳尖,直到她彻底腐烂。但她没有马上死去。她约莫只有十四五岁,大抵是某个小贵族家的千金,洛蒂亚下一次见到她时,她在走廊上被拴着铁链爬行,身上依旧是那身长袍,不过已经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少女的嫩穴里每爬一步都会流出混了鲜血的浓精;她和小狗一样含着哥布林首领的肉棒,眼神有些涣散了,努力昂起头把整根巨大的阴茎塞在嘴里,仿佛只要松懈一些就会遭到无法忍受的惩罚。
在某个时刻,她开始咳嗽,鼻腔里涌出掺杂了鼻涕的精液,她不断咳嗽,呕吐,猛烈挣扎,过了许久才动弹不得地瘫在了地上。
她死去的时候,瞪着稚嫩的眼,在牢房外看着她。
此时洛蒂亚发觉牢房外多出了几个人类。那些应该是人类没错,几乎都是女人,有些目光呆滞的拖着脚步被推向出口的方向,那些是这这几个月才被抓住的冒险者;还有些奄奄一息地被抗在肩膀上,除了微弱呼吸外和死尸一般,那些大概是去年被捕获的。
至于她这样在巢穴里足足生活了十二年的人类,只有她一个。
一如世界上只有一个英雄王。
绞索发出刺耳的响声,栅栏向上缓缓升起。
橘红色的火光,在黑雾中时隐时现。
她冷漠地望着甬道尽头不时窜过的绿色身影,它们挣扎着踩入火光,随即在参加中化作了灰烬。
祭祀高举权杖,空气扭曲成粗糙的屏障,它们拖拽着她向着相反方向走去。
该死的,该死的——
祭祀又开始咒骂起来。
火墙突兀地在前方升起,祭祀即便只是接近,手掌便瞬间变得焦黑一片。
它颤抖着退回牢门之外,目所能及之处,万物起火燃烧。它无法将她带走。
那些火焰附着在一切实体之上,吞噬着庞大的地下世界。
「妈妈。」
然后是一双磨损的皮靴,穿过火海,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哥布林卫兵身首异处,轰然倒下。
灼热得足以融化肉体的甬道中只剩下祭祀依旧站立。
恐惧。
它举起权杖,无数漆黑的细蛇从地底钻出,又在见到来人的瞬间尖叫着四散而逃。
它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绝望的神情。
「我们出去吧,妈妈。」
麦穗色的发丝,白皙的双手。
少女穿过屏障,搀扶起她散发出恶臭的身躯。
你是谁。
飘摇的理智试图组织出一个完整的思绪,但那一律思绪却在唇齿间滞住了。言语的能力早已成了遥远的回忆,她的喉咙早已因为呻吟和呢喃而沙哑,也只能发出这样的叫声了。
「带走圣坛,不许可!」
祭祀举起权杖,可悲地试图砸向人类少女。
它的身体,化作了漫天齑粉。
不再有生物阻止她们的离去。
烈火焚尽了巢穴之中的骚味,曾经关押着人类的腥臭的牢房已经空空如也,她们脚下踩踏着的,是堆叠而成的厚重尸床。
明天,后天,这些陌生的词汇一旦出现就怎么都盘旋不去。她试图抓住这些抽象的词汇,却疲惫得连睁眼的气力都没有了。
随即在某个瞬间,她的世界回到了一片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