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不敢相信雙眼所見到的。
僱傭我的商隊被襲擊,其他人都死了,我也被重創。
然而我卻還活著。
我發自內心感受劫後餘生的喜悅,然後看見了那個孩子。
年幼的少女凝視著我,純白的長髮散落在肩膀,那猩紅的眼眸將我的一舉一動都刻畫在晶瑩剔透的高光里。
真美,像天使那般神聖且美麗。
「靠太近了。」
我趕緊拉開距離,因為她絕對不是個普通的孩子
看了看周圍,只有貨物和滿地的屍體。
昨天最後的記憶,是眼前的少女一瞬間撕裂了包圍我的劫匪。
她展現絕對暴力的身影,在我昏迷前看得清清楚楚。
「你可終於醒了。」
她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拉近彼此間的距離。
「我幫你解決了麻煩,作為回報,你要仔細回答我的問題,沒意見吧。」
「啊,是。」
「你們要把這些貨物載去哪裡?」
「蒂托克鎮。」
「那你知道怎麼走嗎?」
「我有地圖。」
和她神聖美麗的外表不同,女孩的語氣非常直接了當,甚至給人市井流氓正在威脅的感覺。
「很好。」
女孩很滿意的位置,接著用迫不及待的眼神看著我。
「帶路吧。」
——————
和差點被殺死的大叔確認了地點之後,一起同行前往蒂托克鎮,而梅菲卡還在沉睡中。
在路上有好奇的問題便詢問大叔,也有不少的收穫。
這個世界有魔王與勇者,典型的宿命對決。
人類與魔族開戰已有數年。
最後以勇者隊伍的勝利宣告戰爭結束。
然而,戰爭結束後,勇者隊伍的成員接連發生事故,淒慘的死去或失蹤,而勇者本人在得知同伴的噩耗後大鬧一場,現在下落不明。
我還在當山大王的時候,已經發生這麼多有趣的事啊。
討伐魔王的英雄,居然這麼輕易的殞落了。
怎麼想都覺得是陰謀。
當權者擔心勇者隊伍功高震主,所以出手了。
那麼勇者抓狂就很合理了。
「那個,是什麼程度的大鬧一場呢?」
「啊,就是把整個皇宮都毀了。」
果然是權力鬥爭嗎,人類就是這麼噁心。
但這也是最美好的一點。
前世身為發起內戰的領袖之一,我可是很支持追逐權力的野望喔。
為了把他人踩在腳底的力量而付出所有,是棋手也是棋子,不斷地廝殺後活下來的人拿走一切,這個遊戲最好玩的部分就是如此。
雖然沒能活到最後就死了有點可惜。
「已經到了,有看見嗎,就在前面。」
在我緬懷美好過去時,我們已經到達了蒂托克鎮。
此時天剛剛亮,但許多居民已經開始一天的活動。
這是一座平靜祥和的小鎮,鎮民們看到我和大叔時表情十分訝異,大概是因為我們全身是血的緣故。
在守衛問話過後被准許進入城鎮,之前我特地交代大叔要向他人告知我們是運貨車隊的同伴,同時也要隱瞞我的力量。
看到守衛憐憫的眼神,我成功被當作屠殺後倖存的可憐小女孩了。
守衛隊長是個胡子花白的中年男子,他給我和大叔遞上簡樸的布質衣物,換好後感覺順眼不少。
而大叔還在和守衛商量,希望可以支援他為死去的同伴收斂屍體。
而我有其他目標。
我走進陣子裡的旅社,為自己開了一間房。
打開房門,屋內只有簡陋的傢俱,但足夠了。
潔白被單包裹著塞了棉花的床鋪,沒有一點污垢,看得出來旅店主人平時用心的維護。
我躺上床鋪,柔軟的質地包覆我的神經,成為人類後最重要的果然是好好睡一覺啊,將乾淨潔白的棉被拉過頭頂,忙了一整個晚上真是累死了,沒有什麼事能打擾我的睡眠。
晚安世界。
睡醒時,天還是亮的,我應該沒這麼淺眠才對,一覺睡到隔天早上,睡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這麼想就合理了。
拉伸了有些僵硬的身體,精神在那片柔軟中深度復甦,無與倫比的暢快。
「梅菲卡,醒了嗎。」
「早安,希姆。」
要是你能一覺不醒就好了。
「你看,經過我辛苦的勞動後,我們有錢了。」
將袋子裡的硬幣倒出,放在掌心,有錢的感覺真是棒極了。
「說是勞動,也只是從盜匪身上搶過來而已。」
「囉嗦,這就是我賺到的。」
將錢放回袋子,我向後倒在床上。
成為人類了,然後呢。
「梅菲卡。」
「怎麼了。」
「如果你的力量還要多久才能恢復。」
「還要好長一堆時間呢,怎麼突然問這個。」
「如果你的力量恢復了,我會被趕出身體嗎。」
「不會的,現在我們可以說是合為一體。」
「這樣啊…」
那我就不擔心了。
嘻嘻。
「有件事我在意很久了。」
「什麼?」
「梅菲卡很神秘呢,雖然我們是一體,但能共享到的記憶只有語言而已,雖然我不會像弱智一樣說不出話來,但還是想知道更多呢。」
「……」
「你常常無視我這點到底什麼時候要改。」
「希姆,很多事你真的不要知道比較好。」
「梅菲卡知道勇者的事嗎。」
你在那個空間吧。
發表一下意見啊。
還是沒有回答。
「在你睡著的時候打聽一些事,原來勇者失蹤了呀。」
同樣的緘默。
又要裝啞巴了是嗎?
既然如此。
我拉起棉被蓋住整張臉。
「勇者果然也死了吧。」
「不可能!」
大腦湧入突然的痛楚,我能感受到那劇烈的情緒震盪。
有嘍。
無端設想的可能性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