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真正的面貌



威廉雙腳踩在鎖鏈之上奔馳,側頭躲過來自上空的冰錐魔法,迂迴接近著龜縮在防護屏障的金髮少年。扔出飛針提醒著對手自己正在接近的事實,他正試圖在艾溫雷伊的心中製造壓力,明顯沒受過戰鬥訓練的魔法師,很容易因為心靈的動搖導致魔法失控,心理戰也是致關重要的勝利要素。


持久戰,這是威廉平時不會選擇的方針,那作弊一般的魔法護盾太過於強大,就算使出暗藏的王牌破壞護盾,也難保對方不會立刻重啟防禦,因此黑髮少年把戰略的主軸放在力量的消耗與資源的比拼。


讓少年毫無節制的消耗魔力,逼其露出破綻甚至無魔力支持攻擊或防護,再一擊重創。言語挑釁與持續製造壓力都是為了這點,只要艾溫雷伊仍未超越人類的範疇就必定有著極限,自認為擅長忍耐的威廉在比拼耐力上有著相當的自信。


暗器已經扔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手邊還有著從玩具商手中收購來的爆裂物以及作為殺手鐧的魔法道具,不過在此之前,要使用的是手中的佩劍。


「炎龍霸滅斬.五連」趁著艾溫雷伊放出意象魔法的間隙一口氣飛越到了護盾之前,鋼色的劍身燃起朱紅的火焰,一口氣斬出了五道炎之軌跡。


威廉手中的魔鍛鋼劍本來就是半成品,只要刻上術式與嵌入魔石,就是一柄真正的魔劍。方才的斬擊正是依靠魔劍之力使出的招式,就算只是徒具其形的模仿,無法使出與同僚相等的威力,也比他只依靠《銳刃》的斬擊還要強力數倍。


高熱的火焰與劍身能夠輕易砍斷尋常金屬製造的武器,就算將佩劍改造成火之魔劍會減少鋼劍的使用壽命,可在這場戰鬥裡,沒有比火屬性魔劍更好的選擇。


「區區魔劍!是打不穿蒼天御魂的!倒下吧!」伴隨斬擊的魔力之火連同周遭的地面與大氣一同灼燒,然而護盾與其中的少年仍毫髮無損。對敵人無效的攻擊給予嘲笑,安然無恙的艾溫雷伊施法捲起颶風以自己為中心進行無差別的範圍攻擊。


一擊之後,威廉便靠著鎖鏈牽引脫離風魔法的有效範圍,之後再次鎖定魔法效果停止的瞬間進攻。從金髮少年視覺的死角再次揮下炎劍,灌注全身力量的劍擊終於讓蒼天御魂的守護出現了細微裂痕。


裂痕的存在只有一瞬,不到一秒鐘的時間痕跡就完成了修補,可光是證明自身有著擊碎護盾的能力,他至今的鋪墊就有了成果。


赤紅的劍光與火燄不斷與蒼藍的護盾發生衝突,逐漸加快攻擊節奏的威廉已經不打算讓對方有改變地形的餘力,空中設置的術式已經解除,由此可見消耗力量的戰術是有用的。


見戰鬥的節奏已經納入掌中,他決定替艾溫雷伊的怒火中再添加新的柴火。


「所以你這個騙子混球到底想做什麼?是誰指示你這麼做?大費周章用炸彈逼我上場,還用魔法立下契約,你背後的鼠輩主人害怕被報復不敢出手?」


「這是俺的意志!本大爺就是自己的主人,本大爺要把未來引導到正確的方向!」金髮少年面容扭曲、單手以魔力線描繪術式,短短五秒就完成了新的構築並發動。


艾溫雷伊絲毫不在乎是否會傷及自身,在周圍召喚出混合地與火元素的《破岩爆彈》,壓縮的爆裂魔法外包覆著無數堅硬的尖銳岩石,尖銳的破片會使爆炸產生非比尋常的殺傷力,這是模仿手榴彈原理的中階魔法。


趁威廉接近攻擊之際,數枚環繞在金髮少年的岩殼海膽同時炸裂,洶湧火焰隨著爆風而起,岩石碎片化為凶刃席捲了半個場地。爆炸的威力使得地面與岩柱被炸出了無數坑洞,連蒼天御魂的防禦屏障也被這兇惡的魔法炸出無數龜裂,屏障之上甚至還插著無數裂片,可見其殺傷力之強。


艾溫雷伊自殺式的攻擊也首次讓威廉正面受到了創傷,用於護住要害的手臂與沒有護具的腿部被大量岩石破片刺入、流出鮮血,就算有著防具與物質化的魔力作為防禦也無法完全防禦住,若非他瞬間放出魔劍所有的力量抵銷部份傷害,受到的傷害恐怕會更嚴重。


痛楚與鮮血讓威廉情緒變得激昂,誅心之言脫口而出:「至今發生的事情你預知到了多少?少自欺欺人了,正確?那個三流劇本的故事就是正確的未來?那是只有你幸福快樂的方便未來吧。」


「前世被嘲笑、被霸凌、毫無價值的被車撞死,今世追求幸福有什麼錯?!」緊握長杖灌注魔力修復防禦,抬手描繪術式再次使用《破岩爆彈》。


一見到先前的岩石海膽再次成型,黑髮少年斷然甩出作為攻擊手段的魔法道具,刻劃術式的寶珠碎裂,保存其中的魔法瞬間撼動大氣、發出了砲擊般的聲音。


壓縮極限魔力的《風暴之槍》將威廉前方的一切吞沒,鋒銳的魔力之風對尚未炸開的《破岩爆彈》進行了數千次的切割,連爆炸的機會都沒有,只在一瞬間便化為了石屑。


正面接下《風暴之槍》的攻擊,艾溫雷伊的防禦破損了大半,價值近二十枚金幣的殺手鐧就是如此強力,尤其封存的還是西諾特最強者大衛的魔法,只可惜以威廉能準備的數量只有三枚,這已是他財力的極限。


「前世今生?那你算什麼貨色?你艾溫雷伊是哪裡來的王子嗎?靠著跟騙小孩沒兩樣預知能力就想決定未來?不,說預知並不正確,你這個蠢貨看到的只是一篇與未來相關的紀錄對吧!為了一篇滿是美夢的故事搞出這些,你腦子爛了是吧?!」


大衛的魔法效果出奇的好,見機不可失的威廉毫不遲疑用魔力創造出繩索,將其纏向艾溫雷伊,連攻擊也算不上的繩索自然不可能會對護盾中的少年有用,真正作為攻擊手段的是綁在飛索上的爆裂物以及手中的炎之魔劍。


不具備魔法師強大防禦力的少年自然不可能愚蠢到跟敵人一樣用自殺式的方法使用炸彈。面對喜歡用範圍魔法亂炸的傢伙,也不能隨便把炸彈設置在場地內。每一顆都是錢的消耗品若是誤爆,威廉受到的心理傷害可能會比被爆炸波及來得痛。


當炸彈全都貼上屏障的瞬間,威廉立刻藉由繩索傳遞魔力到魔劍上進行點火,被纏上炸彈的屏障瞬間炸出巨大的火光,在十六枚爆裂彈的洗禮下,原本殘破不堪的魔法屏障如今終於完全瓦解。


蒼藍的光幕如玻璃般破碎,然而早已毫無理智可言的艾溫雷伊對此毫不在意,顧著對威廉的挑釁放聲怒吼:「俺擁有的只有這個啊!轉生到這個世界的俺除了遊戲知識外一無所有,虛假的家庭、虛假的身份,只有前世的留下的記憶是真的啊!不准許你這個垃圾否定俺唯一的價值!」


「遊戲?什麼虛假的身份?好好看清現實吧。」


聽見這句話的瞬間,前世的無數場景閃現在艾溫雷伊的在腦海中。


「關注一下現實如何?開口閉口都是遊戲,很煩人啊,死宅男」初次找同學聊天時,對方如此說著。

「遊戲對未來的工作有什麼用?看清現實好好去唸書,我們辛苦賺錢可不是讓你浪費的」一旦看見他在家中玩遊戲,家人就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訓誡他。


「抱歉,我不喜歡你這種只會玩遊戲、不切實際的人,要交往的話去找別人吧。」鼓起勇氣進行告白的女孩如此回答,雖然對方一直維持著禮貌的微笑,可那嫌棄的眼神他一輩子也無法忘記。


「看清現實」,這是對少年艾溫雷伊,不,是對「山田.雄介」的禁句。前世的人們只會叫他認清現實、不要顧著玩遊戲、多去外頭走走,從來沒有人真正接納他,只有遊戲不會拒絕他、排斥他,只有在遊戲之中少年才能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


完全將自己與前世的過往重合,巨量的魔力如篝火般蒸騰而起,純粹力量的光焰照亮了整個競技場,其魔力量令結界內的空間為之撼動。在威廉認識的人當中,魔力量能與其匹敵的恐怕只有克莉絲提娜一人。


這荒唐的魔力被山田.雄介全部灌注於「蒼天御魂」之中,重新構築的結界變換了形狀,佈滿鱗片的剛硬軀體、尖利的爪牙與長尾,以及由三條長頸支撐的兇惡龍頭,原本球形的魔力光幕變化成了大陸上最強生物的輪廓。


這是金髮少年最後的手段,守護之杖「蒼天御魂」的必殺技,將護盾擬態成生物的樣貌,把壓倒性強度的盾作為矛使用,兼具對魔力、對物理、以及熱能的力量,面對什麼防禦都能擊破。


見到眼前的蒼藍巨龍,威廉此刻被對方所展現的魔力量所震懾,想打消耗戰的戰術如今已經難以繼續,正如他最初所預見的結果相同,光憑自己的力量絕對會敗北。


臉上浮現無力的苦笑,黑髮少年準備將手伸向證明自身弱小的最後選擇,可這時他聽見了,在三頭龍之中,金髮少年所發出的怒吼:「看清現實?非玩家的你懂什麼!?區區虛擬人物竟然違逆本大爺!NPC就該有NPC的樣子,為了主人公犧牲吧,這就是你這種反派的使命跟價值啊啊啊啊!!這個世界只是個遊戲,除了主人公外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俺存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