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裁下的文章釘到樹屋內的線索牆上,牆上蒐集來的資訊,統整出了目前帝國內政局的發展以及重要人物之間的關係。
身為帝國當前的統治者,艾德蒙自然被放在了最中心,緊鄰其的則是皇子努爾。
圍繞在他們周圍的,是掌管個領地的貴族政要。透過一些政治新聞以及情報的獲取,可以將貴族們分成三個派系。
第一個派系是親皇子派,此派內的貴族,多是與當初,獻與新首都給奧瑞安的貴族,有血統關係或商貿往來的人物,他們支持攝政王暫時掌政,直至皇子成年後便將帝位歸還。身為帝國國教的聖光教會勢力,也多半是此派系的人。
第二個派系則是攝政王派,由於前任皇帝盧西安上任不久,還未做出太多功績便病死,所以比起其子嗣的努爾,他們更為看好將帝國治理的風生水起,政治能力頗高、也有帝王資質的艾德蒙。就算皇子成年之後,艾德蒙也應該繼續擔任帝國的統治者。
而最後一個派系便是中立派了,他們多是離首都較遠的地方貴族或是將領,平時對付領地外可能來犯的蠻族或魔物,已經夠他們忙了,對於首都這邊的政治發展,自然就不那麼在意。
而在牆上的人之中,有人企圖謀害帝國皇子。
令皇子陷入魔力混亂差點喪命的,是一種無色無味,甚至用魔力感測都難以察覺的魔力型毒藥––––––「死神之觸」,生物對其極易吸收,甚至只要皮膚接觸就能發揮作用。
不過為何自己能夠判斷出是這種毒呢?因為這種毒藥的發明者,不是別人正是瑞文自己。
但就瑞文的記憶中,自己應該從未向別人說出這種毒藥的配方,甚至連當時自己最信任的奧瑞安都不知道。不過瑞文倒是很清楚,他有將配方抄寫下來,收在自己的小屋的地下密室中。
自己的舊居就在舊皇都附近,而它的位置就不是什麼大秘密了。在當隱士的那段期間裡,也有不少前來尋求幫助的村民。也許有人在他死後的時間裡,闖進了他家搜刮東西也說不定。
(也許該找個時間回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有什麼用的上的東西。)
但現在重要的是找出想謀害努爾的幕後黑手,自己需要更多情報與線索才行。
要讓皇子攝取到毒藥,最可能的方法是透過飲食,或者塗在他常接觸到的東西上,從皇子病發的時間來推斷,對方行事相當小心,一次大概都只下微量的毒。毒素就在皇子的體內漸漸累積,直到累積至會發病致死的量。
而且這也代表,負責下毒的人高機率是在皇宮內活動的人員。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能隨時捨棄的棄子,但只要找出對方是誰,就能夠順著線索去找出背後的指使者。
自己目前的優勢,就是對方大概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已被他所知曉,誰能想到已經去世百年有的人物,會突然前來攪局呢?
「我得想辦法進到皇宮內調查,也許皇子可以幫得上忙了。」
走出樹屋後,瑞文再次發動變形魔法,將自己完全變化成渡鴉的樣子,然後朝皇宮的方向飛去。
已經事前觀察過皇子努爾的大致每日行程,對方現在大概率待在房內休息,並記錄自己的狀況及行跡。
聽說這是現任大主教的主意,為了能在努爾的魔力發生異常後,推斷並找出可能的原因。但瑞文對自己研發的毒藥相當的有自信,畢竟已經有無數人喪命在它底下過,自己這個下毒者也從未被找出來過。
就算大主教有能力能夠發現皇子被下毒,等到發現時,大概也沒多少時間能救皇子了。
但至少現在有自己出手幫助,這件事便沒有發生的可能。
停到了努爾房間外的陽台上,並用喙輕敲玻璃門,吸引對方的注意。
當努爾發現門外的訪客時,露出了開心又驚喜的表情。
「渡鴉先生!你來了!」努爾替對方開門時興奮的問好著。
如果替眼前的皇子想個恰當的比喻,大概就像一頭熱烈歡迎人的小黃金獵犬吧?
「是是,我來了。」瑞文回覆的同時,再度飛到了努爾的頭上停下。
這次努爾沒有上次那般嚇到了,反而想要伸手偷偷去摸頭上的瑞文。
「別亂碰我。」聽到對方的制止,努爾才迅速收回手。
(……?)要不是渡鴉沒有眉毛,瑞文現在肯定是緊皺眉頭(果然又中毒了,而且還比上次多了點劑量。)
試著從下毒者的角度推斷,他可能認為上次大主教前來並治好了努爾,但因為沒有發現下毒的事,便打算故技重施。也許是有了前次的經驗,所以對方認為可以增加下毒的量,加快努爾發作的速度。
(先幫他把毒素清掉吧。)
努爾可以感覺到熟悉的溫暖能量從頭頂傳進體內,看來渡鴉先生又在用魔法了。
「渡鴉先生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我倒想聽聽你認為我是什麼?」努爾的發言激起了瑞文的好奇心。
努爾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對於一隻不知道從何出現,並幫助自己脫離生命危險的渡鴉。瑞文也蠻想知道對方是怎麼想的。
更何況就連瑞文自己,也不知道復生後的自己,到底該歸類在什麼生物上,總之肯定不適人類就對了。也許努爾的回答,能替自己帶來什麼想法也說不定。
「恩……」努爾學著艾德蒙思考的樣子,閉眼摸了摸沒鬍子的下巴,小腦袋瓜運轉著。
「我的守護天使…?」結果對方說出了跟意識模糊的當晚差不多的發言。
「不是,到底是怎麼想到這答案的…」正常很難把一隻渡鴉,跟天使的形象連接在一起的吧?
「因為你是在我快死時出現的,但你卻救了我,喔!然後你還有一對有漂亮羽毛的翅膀!」
「就這樣?」這些原因也太簡單直接了吧?
「恩亨。」努爾本來想點頭回答,但想到對方還停在自己頭上,所以改為應了一聲。
瑞文都差點被對方的童言童語逗笑了,自己早該知道問一個小孩問題,不會得到什麼多正經的答案才對。
「不,我不是你的守護天使,真要說的話,惡魔還比較像吧?」
「诶?那天晚上渡鴉先生好像有這麼說過?」努爾稍微想起意識模糊的那晚,兩人的對話「那你真的是嗎?」
「……」瑞文停頓了一下,思考了這個玩笑話的可能性,其實說不定還真的是。
惡魔是由慾望而生的,而喚醒自己的,便是對復仇的渴望。魔物學並非自己擅長的領域,回頭得再查查看才能夠確認。
「先不閒聊了。」他轉移話題,今天來這一趟,還有更重要的事要確認。
他飛離努爾頭頂,降落到對方房內的書桌上,上頭擺著的正是努爾的日記兼行程記錄。
「能讓我看看這本紀錄嗎?」
「可以是可以。」努爾並不介意,畢竟本來就是要寫來給別人看的「是有什麼要確認的嗎?我可以直接講給你聽。」書裡面還是有一些心情抒發,讓人看到多少還是會害羞的。
「我想你的疾病是外部因素引起的。」瑞文沒有講出下毒的事,反正毒已經不會危害到對方,替努爾考量,他不知道這事比較好「還有你應該不太可能把每天的細節都記下來,我還是親眼看過,有問題再問你,你額外補充就好。」
先取得能輕易獲取的信息,至於那些對方沒記住,又或者比較難確認的事,再想辦法解決。
「好吧。」
正當努爾替對方翻開書本時,房門就在這時被敲響。
「努爾?你在裡面吧?我能進來嗎?」
(阿!!!都忘了艾德蒙叔叔這個時候會來了!)
自努爾康復過後,艾德蒙每天下午都會親自來確認努爾的情況才能夠放心。
渡鴉先生之前才說過不要把他們之間的事,讓其他人知道的,讓艾德蒙發現的話,大概是最麻煩的情況了。
「渡鴉先生,你先到外…」努爾小聲地說,就怕門外的艾德蒙聽到。
正想要讓對方先離開一下,結果看向對方時,卻沒了對方的身影。
(诶…?不見了?)
「努爾?」艾德蒙將門打開,看到努爾在裡面沒有出狀況,才消了緊張「真是…在裡面的話就回個話,不要讓叔叔我白擔心嘛。」
「抱歉,艾德蒙叔叔,我寫日記太專心沒聽到你在敲門。」
「是嗎?」
「還有艾德蒙叔叔你應該還有很多事要忙吧?我的狀況很好,沒什麼好擔心的,你就去忙吧!拜拜!」
努爾上前一推,將艾德蒙推出了房間外。被「趕走」的艾德蒙一頭霧水的停在房門前,努爾這反應他還是第一次遇上。要是平常,努爾肯定會留自己下來聊天,順便跟自己要一些點心的。
他在離開時還懷疑是不是自己這段日子,把努爾看得太緊,讓對方不自在了。
努爾在房門後聽著,確認艾德蒙走遠了後,才轉身去找渡鴉先生的身影。
結果對方立馬出現在原本的位置上,這就有點嚇到努爾了。
「诶?!渡鴉先生,你剛剛怎麼突然消失了?」
「不過就是很簡單的隱身魔法,攝政王不是魔法使用者,是發現不了我的。」
說完,瑞文便將自己的半個身子變得透明。
「就像這樣,輕輕鬆鬆。」
「好酷喔!再一次。」
「不要,辦正事。」瑞文一口回絕,他可不是表演雜技的小丑。
「對對…你要看紀錄。」努爾這才坐到桌前,再次幫對方翻開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