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書店

在宅邸度過了一個星期,我對未來將要相處人們有了初步的認識。


要說這些性格迥異的僕人唯一的共通點,那邊是他們都對堡侯忠心耿耿,其中有些人甚至能使用魔法,出生邊境的他們即使是最一般的侍女也是武藝高強的狠角色,常年抵禦外敵的侵擾讓邊境民磨練出了卓絕的忠誠和血性。


也就是說這棟城堡裡的人絕不會背叛路雷希特,這裡沒有我這個外人插足的空間,只能任由路雷希特安頓我的一切。


我見到路雷希特的兩位女兒,將要成為太子妃的莉雅,以及米哈爾的妻子布提絲,和他們的父親一樣,是擁有靚麗黑髮的美麗女子。


布提絲在身分上來看是我的嫂子,但我現在將成為她的繼母,即使年齡只差了四歲左右,成為比我年長的女孩的母親令我感到尷尬,但據說路雷希特那已故的妻子在結合時也相當年幼,這是老管家蒙德告知我的。


莉雅和布提絲是同齡的雙胞胎姐妹,她們的母親葛洛妮絲在13歲時生下她們,聽聞這個消息後我死心了,路雷希特·埃德曼是真的喜歡年幼的女孩。


埃德曼家族成員的掛肖像畫在宅邸三樓通往堡侯書房的走廊上。


葛洛妮絲那保有純真笑意的青澀輪廓定格在畫框裡,正是那樣天真的孩子孕育了堡侯家的子嗣。


我的外貌並不出眾,但年幼的身體或許足夠吸引路雷希特了,從一開始便覺得這樁婚姻來得莫名其妙,不適感的由來在看過那幅畫後得到解釋。


路雷希特沒有讓我和他同房,而是另外安排了房間,或許米哈爾有鄭重地告知過,房間裡擺滿了書櫃,還有一張足夠大的書桌,擺著筆墨和紙張。


擁有忽略不安的方式讓我在陌生的環境有一絲放心,這樣的鳥籠雖不精緻,但我而言已經非常舒適了。


接下來就是等著路雷希特將籠子打開了,我並不相信他的承諾,將我拘束在地面的那天很快就會到來。


大致了解宅邸的每一處,很快的就連寫作也無法安撫內心的躁動,我向路雷希特表達了想去領地上看看的想法。


我想要低調出行,而他也對自己治理的領地很放心,只分派了幾個護衛給我,但他們都是路雷希特在邊軍中提拔的親衛,除了精湛的實戰技巧外他們還是強大的魔法師,感受到路雷希特對我的重視,我努力說服自己還是早點接受他才好。


我們來到領地的市集裡,其實沒有特別想買的東西,只是在宅邸裡壓抑的氛圍讓我無法專心寫作,為了米哈爾的屠龍英雄傳我可是勞心勞力,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因為做了蠢事而被皇子厭惡,沒有妹妹只剩一身武力的呆子除了作打手也沒有其他用處了吧。


我來到一家書店前,陳舊的門面反而吸引我的注意力,這樣上了年齡的店裡往往能尋到寶藏,我讓護衛在外頭等我,推開發出咿呀聲響的破舊木門。


裡頭的空間不大,幾排木櫃幾乎佔據了大部分的位置,一個紅髮的男人正在整理架上書本,見到我進來,他微微點頭致意。


我簡單的回禮後隨意的瀏覽,過了一段時間始終沒有找到符合心意的,我感覺被誠樸古舊的外貌吸引的自己有點蠢,被裝模作樣的不實宣傳詐欺了。


「小姑娘,沒有中意的書嗎?」


男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那紅髮男子從始自終都在認真的整理書架,似乎是我不斷地走動影響到他的工作了。


「是啊,還沒找到想看的。」


這裡屬實令我失望,大部分的書籍破爛不堪,內容也主要是枯燥的神學典籍,如此乏味的地方之後不會再來了。


「啊,其實我是最近才接手這家書店的,原本的老主人年紀大了,所以頂讓給我,他原本是神父,所以這裡的書都是那方面的,你可以過幾天再來,等我整理好後會放新書上去。」


聽聞這間書店的過往,我才知曉正是以前的老頑固使這家書店成為無聊的頌經堂,他乾脆開始經營教堂算了。


我便打算離去,待數日後過來看看,或許這個年輕男人的品味能正中我的喜好。


青年繼續整理的工作,我經過他身旁時偶然瞥見脖頸上駭人深痕,那是被利刃劃開的長型刀疤似乎蔓延到了背部。


而男人雖然戴著眼鏡,可他並不像文生,捲起袖子露出的前臂粗壯結實,青筋分明,胸前微微敞開的領子露出與斯文外貌差距頗大的結實筋肉。


我突然開始想像著男子的過往,也許他曾是傭兵,在退役之後因為嚮往平靜做起了書店老板,那還真是巨大的反差,傭兵與文人通常是摸不著關係的。


我離開市集,坐上駛往宅邸的馬車,想著那破舊書店和滿架子的古板神學書,以及疑點重重的紅髮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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