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燒炭工,太陽都下山了。
明明就是掉在地上沒人撿的木材,這些死要錢的,連一點劈柴後的邊角料也要斤斤計較。
歐克的屁毛!這些樹皮的粉末弄得我好癢。
「婆婆。松木村的亨利,木牌。」
「嗯哼——之前有人說要跟你在你租的營地會合,事情屬實?」
「是的,他是我的隊伍同伴。」
「他的名字是?」
「傑克,木牌。」
「口徑一致,進去吧。」
「謝謝。」
「年輕人,要買露營道具嗎?鍋子,乾燥的木柴,食物,啤酒,帳篷,睡袋,毯子……」
「不必了,我沒錢。」
「唉!走吧走吧,反正也只有窮光蛋才會來我這裡消費,不意外啦。」
有這自知之明還敢跟我推銷,而且肯動腦的人都清楚這野營地帶的東西都特別貴,傻瓜才會去買。
「有我名字的木樁……我記得旁邊有一顆松樹,和幾塊大石頭,地上都是樹根和松針所以價錢又更便宜了……找到了!」
哦!想不到傑克妳不僅幫我整理過營地,連營火都生起來了。
這地點還不錯吧,我當初就是看上那些乾枯的松針、松果可以當作營火的燃料才選擇的;散亂的石塊可以壓住帳篷不被吹走,也可以替營火遮風。
而那大石頭更是可以當作帳篷的一面牆,根本點睛之筆。
「藥膏煮得如何傑克?」
「糟透了,這裡根本就是乞丐的集合地,每個經過的人都想偷東西。」
乾燥的松針成了很好的火信,頭盔裡松脂正冒著小泡。
「你呢?收穫如何?」
「我跟燒炭工討價還價一個下午,最後以幫忙產煤為代價拿到一小袋的碳粉和一捆結實的松木柴。我還在河邊撿了一些有用的石頭和粗樹枝,以及更多的樺樹皮。」
先把松脂放在火堆邊等他融化,然後就是我的愛劍派上用場的時候到了。
「哇!這是你自己鍛造的砍刀嗎,亨利?」
「這是劍。只是我老爸喝醉時跑去打鐵,導致它原胚的形狀變得有點彎曲。但這把劍還是可以刺人的,而且形狀剛剛好,劍刃很結實。對啊!誰說劍就一定長得又直又尖?」
「我……覺得……」
怎麼?這不管左看右看都是一把好劍不是嗎?
為了把這塊廢鐵物盡其用,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心力才完成。
就連護手的樣式我都思考好久,最終選擇這種一端彎曲的十字護手。
彎曲的部分還可以保護拇指不被切傷,很棒吧?
我還用鐵錐慢慢鑿出這一道血槽減輕重量,這可是最辛苦的部分。
要是力道過猛,劍身就會產生翹曲,整把劍就報廢了。
「對了,傑克妳先站起來一下。我要量妳的身型和胸圍。」
「又、又、又不是裁縫師,為什麼要量身型?」
嘎?這麼緊張做什麼……啊——也是,男女有別。
咦?難不成妳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男女之間的骨骼和體型本來就不同。
不算太難分辨吧?
「我要計算妳的胸部和腹部所需要的木板大小。我還在思考要不要腹部改成木片串起來的形式比較不影響活動,看是一面要六塊還是九塊,可是也要考慮材料的堅韌度……時間夠的話也是可以做成魚鱗甲的形式……」
「摸太久了。」
「嗯?抱歉,匠人的習慣。」
這沒什麼好害羞,我爸替女性冒險者量身形時我也幫過忙。
沒事的傑克,我不會暴露妳女性的身份。
「做成六塊好了,畢竟這些木材也沒經過甚麼特別處理。」
把松樹的樹皮削掉,但是要仔細蒐集起來,這些可是很好的火信。
小心把木柴劈成板材,順著木頭的紋理,用石頭輕敲刀柄……很好。
大小有點差強人意,還是胸甲的部分用兩塊板材拼起來?
嗯……還是算了,多一塊板材就意外著要多鑽繩子的孔,這會讓板材的結構更不耐用,胸甲必須要最堅硬才行。
嗨呀,差點忘了頭盔也要加固十字肋條和繫繩,不然這光滑的頭盔一下子就被魔物連著頭蓋骨打凹了。
不,這樣好像整體裝備也要考慮到抵銷衝擊的設計,增加稜線或凸起在裝備上?盾牌也必須做成像荷包蛋那樣……可是這樣重量不就太重了?
不對,時間根本來不及。
「亨利,別想太多,你不是說委託是去調查哥布林而已,能夠多可怕?」
「妳不懂,萬一出現鄉巴佬或是薩滿怎麼辦?」
十個新手總是就有那麼一兩個倒楣鬼,我可不願意。
「那也不是我們有簡單辦法對付的。真的遇到了,我會先把身上的重物全丟了保命要緊。冒險者不就是拿生命是冒險嗎?」
真是豁達。
「妳說的也是吶。」
板材大致上這樣處理應該夠了,就先來搓繩子吧。
沒有泡水,樹皮有點硬,勉強可以撕出一些纖維。
搓搓搓、搓搓搓。
手好癢啊。
「傑克。」
「幹嘛?籃子要等我雕刻完盒子才做,是要我幫忙搓繩子?」
「我很樂意妳幫忙,樹皮粉末弄得我手好癢。不是啦,我是想說,要不要做個棍棒?我有砍一些夠堅固的木棍。」
「會不會太多餘?我們已經有小刀了。」
「不知道,我只是怕死而已,走回來的時候我一直再想,萬一武器鬆手或是被敵人搶走該怎麼辦?」
「就……拔出小刀肉搏。」
「我覺得這樣還是太危險。」
「……嘖!聽你這樣一講,我對這指頭大的刀刃失去信心了。不過沒有問題嗎?不會揮一揮就斷掉?」
「不會啦,我砍的是橡樹,木材很結實的樹種。就是在棍子上用火燒出個洞,綁顆石頭在上面就完成了。」
「那……我……不對,是你就……」
「會啦,我也會幫妳做一個。妳專心處理藥膏吧。」
把燒紅的炭放在板材的四個角等他慢慢燒,胸甲那塊要多燒幾個洞,多丟一些邊角料到篝火裡預備。
樹脂也融得差不多了,這些量夠塗在在繩子加強牢固性和防水。
至於木盾把手,要怎麼設計才好?中央握柄還是臂戴式?
中央握柄好了,我可不希望我的手臂連著木盾被折斷。
豎三根把半圓形部份朝外,切一些刀痕讓綁繩更貼合板材然後像綁木排一樣用繩子頭尾綁緊,正中間那根要多割兩處預留繩子把手的位置。
靠近手的部分用粗糙的砂岩打磨光滑,釘上橫的兩塊板材加固,再抹一些樹脂防止脫落。
塗上樹脂,剩下的部分裹上樺樹皮,保護綁繩。
搭啦!完成。
不愧是我,做工挺厲害的。
剩下就是把板材燒焦的部分挖穿,就可以綁成木甲了——氣氛太安靜,有一點尷尬。
要試著加強聯絡日後好相見嗎?可是根本就還沒共事過。
保持認識但不熟的業務關係?
「額……你那藥膏裡都加甚麼藥材?」
「士兵草、薄荷、蕁麻、艾草、鼠尾草、金盞花、聖約翰草、搗的很碎的木炭、路邊撿到的野蜂巢、薰衣草、車前草和旁邊新鮮的松葉。旁邊的是馬勃,我正在讓它乾燥。」
「嘿——聽起來很厲害吶。」
草藥大雜燴?
「那……傑克妳晚上在哪裡過夜?妳也租野營地?」
「馬廄。」
「馬糞不是很臭嗎?」
「至少有屋頂,而且羊糞也差不多臭。」
又句點了。
嗨呀!隨便啦。
我也不是很擅長交際應酬的人。
得過且過啦,我骨子裡就是有手藝人的血,處事沒這麼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