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第三章 工具人的生活

「桐谷君，今天要去哪里呢？」

「直接回家不行吗？」

「说谎可不好哦。」

自我邀花野去花店买花，已经过去了一周。

期间我们稍微熟悉了一些。

我期待我会成为花野的朋友，但我并没有想过，我最终会沦为工具人。

起因是这样的——

那天买完花回家后：

「哦，悠真还挺温柔的嘛，竟然主动帮女生解围哇哈哈。」老爸一边说一边竖起大拇指。

「对啊，多亏桐谷君，我好像轻松了不少呢。说不定之前一直采取了错误做法」花野满不好意思地说着，一边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

「那么，悠真啊，你以后每天邀结月出去玩，让结月避免麻烦吧。」老爸这样对我说。

我当时坚决表示拒绝，因为我放学后要马上回家看小说。

——而且，本应独处的时间让和我女生待在一起，我肯定会浑身难受。

结果，老爸以『如果不照顾好结月，我就减你零花钱哦』为威胁，花野也一副期待的样子。我最后妥协了，于是我沦为了帮花野推脱邀约的工具人。

常言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现在，放学后和花野一起找个地方消磨时间成为了惯例——也算是规则。

昨天我问花野，为什么不直接回家。

她说，因为已经以「有约」为借口推掉其它邀约了，如果不去哪里玩就是说谎，而说谎良心会痛。

还真是会钻空子啊，我觉得直接拒绝反而比这种行为要好。

我又问，「花野，你有男朋友吗？」

问这个问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如果被花野的男朋友发现我每天放学后带着花野到处跑，我可能会被杀掉。

「没有哦。」花野歪着头，对我的提问露出疑惑的表情。

总算安心了一点。

今天，我带花野去图书馆看书，顺便——真的只是顺便来看自己喜欢的书，但花野明显不是能在图书馆一坐几个小时的人，我也没奢望能在这里打发多长时间。

我『安置』花野后，在偌大的图书馆里逛了起来。

但让人意外的是，花野捧着书，足足看了一个小时。

直到我看完一本书，找到她时她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

真没想到，花野还蛮喜欢读书的。

我走向花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要走了』。

她转过头，看到我后，眼里似乎流过一丝欣喜。

「你去哪了？我差点没找到路。」花野没好气地问我。

「抱歉，忘了这个图书馆很大，早知道应该把你带在身边的。」

「『带在身边』像是在说人家是个会走丢的小猫小狗。」

「抱歉了。」

我拿起她身边的书，想帮她把书归放会原位，我这发现她在看菜谱，莫非她对料理感兴趣？

「已经不早了，我打算顺道去超商买些东西。」

我打算再买些可乐，如果有喜欢的零食就买一些。

听到『去超商』，花野眼里顿时放出期待的光芒。

「好主意，快走吧。」花野迅速把书放回书架，起身。

看来比起读书，花野更喜欢购物呢。

「对了，今天早上叔叔阿姨好像说要出差呢。晚餐可能要自己解决。」

「大概多久？」

「就这两天吧。」

「我怎么不知道？」

「说的时候你似乎在发呆。」

我只得叹息，当时应该是刚睡醒，进入神游状态了。所以听不到别人讲话。

本想到超商买点零食，看来要改为买速食了。

◇

购物回家，天色不早了，我们热了速食，简单吃了晚饭，各自洗漱，准备睡觉。

我把房间的空调打开，听着空调外机运作的声音，明显地感觉到温度在降低，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睡意渐浓。

窗外突然传来「哒哒」的声音。

我从床上起来，到阳台，靠近窗子，看到了玻璃上不断滑下的雨珠。

下雨了。

远处的街道开始变得朦胧，隔着玻璃，我仍能闻到雨的清新气味。

路灯下，几个上班族打着伞匆匆走过，汽车碾过水洼的声音似乎可以听见。

远处隐隐约约有几道闪光划过，雷声隐隐。

我决定关闭空调，享受夏季大雨带来的凉爽。

我不讨厌雨。因为如果是花粉季，下雨会抑制花粉传播，我能舒服不少。

我打开阳台的窗子，微微探头，感受雨落在我的脸颊。

探头时，正巧看到了也在开窗的花野。

我家住的公寓，房间结构特殊。各个房间并排，所以阳台也并排。阳台是突出式，四面都是玻璃，这才能看见隔壁的花野。

她也注意到了我，抬手，应该是在打招呼。

我也抬手回应。

远处响起一声闷雷，隔壁的花野慌忙捂住耳朵，身体好像还颤抖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花野才把手移开，见我正在看她，花野不太高兴似的把头转了过去。

雷声又起，花野抱住了脑袋。

这次的雷声更响，花野抱住脑袋迟迟不愿意松开。

犹豫了一下，我走出房间，敲响了花野的房门。

等待门开的间隙，我在想，如果我是轻小说里的人物，为了推动情节，我一定会留在花野房里，陪着花野，安抚她。

门开了，花野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她的脸颊有点红。

「花野，感冒了吗？脸颊好像有点红。」我随口问道。

「不不不，没有没有。」

那为什么——

话没说出口，我意识到，她不会是因为刚才害怕的样子被我看到了，所以很不好意思吧。

我伸手，把耳塞递给花野。

「这是我的助眠耳塞，已经清洁过了，如果不介意，就用这个吧。」

花野有些小心翼翼地接过耳塞，恰好又响起一声闷雷。

花野「咻」一下戴上耳塞，惊魂未定似地，低头说了句「谢谢」。

「晚安，桐谷君。」她的声音很轻。

「晚安。」

回到房里，我瘫在床上，心脏仍不安分地狂跳。

明明已经拼命忽视眼前的花野，但看到一个穿着睡衣，睡眼惺忪，毫无防备的女孩，还是无法平静。

再这样下去，心脏会坏掉。

我闭上眼，强制自己入睡。

◇

「桐谷君？我进来了哦。」

听到声音，我在梦境里流连了一会儿，终于分清什么是现实，缓缓取回了自己的意识。

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花野的脸庞。

「花野？」

「抱歉，敲门没反应，门一拧就开了，不小心就进来了。」

「倒也没什么。」

我确实没有锁门的习惯，所以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我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看眼闹钟，还不到起床时间。

「啊，抱歉，难道还不到桐谷君起床时间吗？我还以为你该起床了。」

「也差不多了。」

「我是想叫你起床吃早饭，顺便还你耳塞。谢谢了。」

花野说着，把耳塞递到我眼前。

「哦，不用谢。」

「好了，我出去喽。」

花野说完，转身离开了。

我心想，幸亏刚收拾过房间，屋里没有很乱。

我换好衣服，走出房门。饭香扑面而来。

走到餐桌前，那里摆着味增汤，煎蛋，以及昨晚买的一些速食。

「你做的吗？」

「是啊，不过也就做了汤，煎了蛋而已，其他都是速食。」

「很香，多谢了。本来爸妈出差，早餐我一般是喝可乐的。」

「听起来很不健康啊。」

可乐也能提供热量，当早餐也没关系吧。

「我开动了」我们两人合掌，开始用餐。

味增汤很棒，口齿间回荡着汤汁的浓厚。

煎蛋也煎得很到位，半溏心，吃起来很赞。

我称赞了花野的厨艺，她很害羞似的笑了笑，说「没什么」。

回想之前，爸妈经常很忙，早饭基本没好好吃过，现在幸好有花野在，至少早饭不是问题了。

「要是……」

「要是？」

「啊，没什么，我自言自语呢。」

我差点脱口而出，『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花野的料理就好了。』

但显然，我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打死我也不会说。

「以后早餐就请交给我吧。」花野突然提议。

「真的可以吗？」

「嗯，那放学后就请桐谷君多关照喽。」

等价交换吗，似乎不错。

那么，就这么相互照应，吃完饭上学，上完学吃饭，就这么安稳地度过无趣的每一天吧。我心里这样想。

但到了放学时——

「我说结月啊，最近你是不是谈了男朋友啊。」早乙女柚希这么说。

「没有哇，怎么突然这么问？」

「想也是——那么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对吧。」

「欸？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一放学就说有约，然后跑得无影无踪？还听说有人见你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说说笑笑，是真的吗？」早乙女柚希以咄咄逼人的气势追问着。

「这，这，这……」花野被问得满脸通红，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

看来，并不能平稳度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