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自由恋爱是个很美好的词，自从两百年前第一首将爱情与自由联系的诗歌诞生以来，无数男男女女都信奉此理选择私奔。

    但这种事情对贵族来说非常奢侈，因为很多试图追求自由恋爱的贵族最后都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联姻作为一种绝对靠谱的关联手段，将无数贵族整合成了一张巨大的亲缘关系网。贵族们相互扶持、交流立场、共同进退。而一旦有贵族子女逃婚，那这个家族就会被打上失信的标签，从此被孤立——如果连亲缘维系的结盟都能背叛的话，那还有什么值得信任呢？

    从特波莉卡踏进公爵领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了会成为我的妻子。

    除非我和她死亡。

    我没得选，她更没得选。

    夜里，我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断浮现出特波莉卡和安芙娜的身影。冬妮娅俯在我的身下，乖巧地用小舌头清理我的肉棒。

    「哥哥在想别的女人？」

    我无奈笑笑：「冬妮娅，要是哥哥娶了别的女人，你会怎样？」

    「是久璃世姐姐的话……冬妮娅可以接受。」

    「如果不是呢？」

    冬妮娅不说话了，小舌头依然在清理着龟棱。

    我把她抱上来，肉棒插进她紧紧的小洞。冬妮娅先是痛苦皱眉，然后很快就舒展开。

    「就算……就算是这样……冬妮娅也不想在哥哥的肉棒上……闻到其他女人的味道……」

    她拼命收紧自己的小蜜穴，用自己柔嫩的黏膜为我按摩，给我带来强烈快感。

    「哥哥不要丢下冬妮娅好不好……」冬妮娅把头靠在我的胸膛上，像害怕被人遗弃的小猫一样哀求。

    「哥哥不会丢下冬妮娅的。」我温柔伸出手指，冬妮娅吮入口中。

    特波莉卡的出现对我来说实属意外，但我也并非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我知道父亲对我的放纵总有极限的那天，身为沃尔康家嫡长子，我必须为家族延续担起责任，这个责任就包含了和不喜欢的姑娘联姻。

    我并不怪父亲，我知道他已做出了足够多的努力。或许他一开始就知道我和安芙娜是不可能的，但没有打破我这个不切实际的梦，而是尽可能延缓真相到来。至少在迎接真相之前，我已有过一段足够精彩的生活。

    因此，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我比自己想象中更平静地接受了。

    特波莉卡这个女孩，我倒也说不上讨厌她。无论是家世、容貌还是实力她都完全配得上我，我只是单纯对于「是这家伙而不是安芙娜」、「婚姻这么草率就决定了」感到不舒服而已。

    我甚至在此之前都不知道有她这号人！

    诚然，自由恋爱对贵族来说非常稀有，但也并非完全没有，至少我父亲和母亲就是自己相识、相知到相恋。不可否认曾经我也因此有过幻想，能不能恰好遇到一个我喜欢的姑娘，家世又恰好跟我相仿。是的，幻想的对象正是安芙娜。

    此刻我思绪万千，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十分矛盾。一方面自己分明已经接受了这件事，但仍会感觉到非常不舒服；我明知道联姻几乎是必然走向，但仍不可避免的会对自由产生一些期待。

    我甚至还冒出了「干脆就这样跑路算了」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看来我还是不够成熟。

    一边干着冬妮娅的馒头幼穴，我一边思考之后何去何从。这时门外传来维莉维拉的声音：「哥哥大人，特波莉卡小姐请您过去。」

    「知道了。」

    ……

    把一个劲撒娇的冬妮娅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我独自来到后庭院赴约。

    平日里后庭院总会很热闹，小孩子和女眷特别钟爱这里。因为这里有山有水有秋千，还有豢养的灵鸟和小兽。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即便入冬也有几株银白迎风而立。

    据说这些花朵都是我母亲亲手种下，为的就是有一天能与我和父亲在花香下纳凉。只可惜还没等到百花盛开母亲就去了帝都，再没回来。

    现在康兰气温已非常低，寒风呼啸，虽没下雪但普通衣裳很难遮得住寒意，风从领口灌进内里，凉气沿着胸口铺开。我有些后悔出门没有多穿一点。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不知不觉已走到了约定的地方。特波莉卡坐在月下的凉亭中，手捧着一杯热茶独饮，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

    「啊晚上好！」

    今晚的特波莉卡穿着厚厚鹅黄色棉袄，她的脸冻得有些红晕，见到我来连忙站起来跟我打招呼。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在她旁边不远处坐下，刻意空出一段距离。

    她往我身边靠了靠，俏皮眨眨眼：「毕竟我们也要成为夫妻的，还是要好好培养感情的嘛。」

    她替我倒了杯热茶，笑眯眯道：「尝尝，我亲自泡的哦。」

    我对茶没丁点研究，完全喝不出好坏，只礼貌性夸了一句：「不错，手艺很好。」

    「大敷衍怪。」她不满地嘟囔句。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还适应康兰这边的天气吗？我记得克莱因家的领地应该在帝国更南一点吧。」

    聊天气是个老土但非常有效的切入点，无论什么年龄无论什么阶层都可以使用。缺点就是，容易给人没话找话的负印象。

    特波莉卡抿了口茶，发出舒服的长叹：「还好呀，虽然确实很冷。我也不知道我家住在哪里，嗯……好像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冷过。」

    「这里是北境，每年极北吹过来的冷气流会导致气温降得很快。再过不久就会下雪，到时候会更冷。」

    「雪！」像是提起了什么新奇事物，特波莉卡眼睛一亮。

    「喜欢雪？」

    特波莉卡忙不迭点头：「我还没见过雪呢！」

    「等你真见到就不会喜欢了。」我笑道：「大雪封路，外面的人进不来康兰的人出不去，城里物资会很匮乏。而且天气冷得要命，站门外面说句话连口水都会冻着。」

    「真的吗！」

    看她兴奋的表情似乎更期待了。

    人总是会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并非是期待会带来什么好处，仅仅只是「没见过」这种简单理由。

    「等你鼻涕都给冻上的时候就知道错了。」我说。

    「才不会！」特波莉卡红着脸拍我的肩：「我才不会流鼻涕呢。」然后又期待道：「那等下雪了我们一起堆雪人怎么样！」

    堆雪人？

    对于从小在康兰长大的我来说，雪这种东西早就见怪不怪了。但说起堆雪人，我记忆里还真有些美好片段。

    十三岁那年，安芙娜说了跟她类似的话。我们在康兰郊外的山上堆了个直径三米的超大型雪人，还用水凝结冰加固了外壳和连接点。结果笨手笨脚的安芙娜一不小心把雪人上半身挪动了两公分，直径三米的超大雪球突然砸下来把我埋在里面。安芙娜吓了个半死，连哭带喊怎么挖都挖不动，于是一口气跑到公爵府里喊了几百个人过来挖我，搞得父亲还以为我死了……

    结果就是，安芙娜把所有锅统统甩到我身上，我挨了顿此生最毒的打——连我用火焰魔法炸厕所玩都没挨过这么狠。

    「喂——」

    我回过神来，特波莉卡的脸离我特别近，近到能看见她眼中的自己。

    「刚刚怎么叫你都不答应，我生气了哦！」

    她鼓起双颊，气鼓鼓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

    「抱歉，想起了些往事。」

    「往事？」特波莉卡重复了句，眨眨眼：「是快乐的事吗？」

    我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那就是伤心的事？」

    我还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特波莉卡偏着头呆了呆：「为什么会不知道？」

    「因为回忆是美好的，但回忆本身并不美好。」

    那个会叉着腰向我父亲告状的金发少女不再有了，永远不再有了。

    「你说话好难懂噢。」特波莉卡挠挠头，干脆放弃理解了。

    她给我倒了杯茶，举到我面前，笑眯眯地说：「尝尝？我亲手泡的哦。」

    我喝了一口，还是同样的味道：「嗯，好苦。」

    她这才眉开眼笑。

    我放下茶杯，温热的茶水驱散了指尖寒意：「我想做的事还有很多，完全没准备好当个丈夫。」

    「我知道呀。」她用手托着脑袋，衣袖从她雪白的小臂滑下，「我也没有准备好，突然就说要当妻子了～」

    「那看到对象是我，有没有失望？」

    「嗯……不凶我？」她眨眨眼。

    「不凶你。」

    「也是呢。其实……跟我想的差不多。」

    「哪方面？」

    「长相啊，性格啊之类的。虽然长得一般般，但还看得过去。性格……也还不错吧。」

    我哑然失笑：「那你错了，我可是个性格很差的人。我睚眦必报，喜欢强抢民女，前几天我还杀了人全家，你看冬妮娅就是我抢过来的小情人。」

    她恍然大悟：「哦——果然是小情人，我就说嘛！」

    「……你关注的点错了。」

    她嘿嘿一笑：「还好啦。」

    特波莉卡就像个没长大的孩童，纯洁到不像是个贵族。我实在难以想象在这大染缸的贵族社会还能有如此天真的少女。

    「嗯……虽然说我不喜欢这些事……但也没有关系，我会好好学，争取早点帮你强抢民女！」她握紧拳头打气。

    琥珀色的眼睛是如此坚定，仿佛在说一个远大理想，而这视线下我却有点如坐针毡。

    「我不适合你。」没来由的，我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是怕我做不好吗？虽然我学东西是有点慢，泡茶学了一年都没学好……」她越说越有些不好意思。

    「不，不是这个。」

    「那是嫌我不够漂亮？虽然我长得一般般啦，但还是有人夸过我长得可爱的哦，我想想……哇，好像就是你欸！」

    「不，也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她埋头苦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为什么。

    「是我不适合你，不是你不适合我。」

    「哈？」

    「你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妻子。」

    她不好意思嘿嘿道：「真的吗？礼仪老师总是说我笨手笨脚的。」

    「……听我说完。」

    她立刻坐直了身体：「你说。」

    特波莉卡作出认真倾听模样，但我却失了语，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

    是了，我还能说什么？这是已经注定好的结果，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改变。因为政治联姻不需要多余的感情，必要时甚至连人都不重要。

    我勉强挤出来句「抱歉」，然后揪着头发陷入沉默中。

    特波莉卡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她什么都没做错，她只是同我一样接受家族的安排远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罢了。父亲也没有做错，身为沃尔康家族的家主他必须为家族未来考虑，他只不过做了一件大家都会做并且习以为常的事，换做是我也会做出同样决定。

    那么是我错了吗？

    我以为我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只是我以为而已。直到现在我仍在对安芙娜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所谓「平静地接受」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迷茫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

    「你是说，实在无法对特波莉卡下手，所以不想娶她？」

    书房里，我坐在父亲桌前。上午的阳光透光窗户照在面前摊开的书本上，墨色的字迹映得闪闪发光。

    听了我的话后，父亲倒吸一口凉气，摸了摸我的额头。

    「对，没错。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并不适合我，我同样也不适合她。」我自暴自弃道。

    「我以为她是你的理想型。」

    「她确实是我的理想型，性格外貌和身材都很不错……但是，她这样的女孩儿太干净太纯洁了，对她出手我会有负罪感。」

    父亲讷讷道：「真难想象我能从你嘴里听到『负罪感』这三字，你小子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还是脑子发烧迷糊了？」

    他又想摸我额头，被我不耐烦拍掉：「我又不是那种看见个女人就发情的猪。」

    「真假的？久璃世不是至今还被你养着？还有那个……冬妮娅？你把她丢在一边来我这怕不是都要闹半天。」

    「这又不是一回事。」

    「好啦好啦，你这小子就是一时之间脑子烧坏了，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我可警告你，特波莉卡你肯定是娶定了，绝对逃不掉。甚至……算了，你心里有个数就行。回去吧，我还有事。」

    我被父亲赶出了房间。

    果然这个理由完全不会被接受，我对此早有预料，只是父亲的态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决，完全没有回转余地。

    回去的路上我脑袋疼得不行，连久璃世迎面而来我都没有看见，硬生生跟她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