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大王子。
他不是已经失踪了么。
在西境的森林里,他十死无生。哪怕他同样也是优秀的剑士,传承了王室精湛的剑技,也无法改变森林无比凶险的事实。
「还有,你说我是圣坛,是什么意思?」
「啊。」奥迪斯看着皱着眉头的洛蒂亚,说道,「您是圣坛,是可以诞下勇者的......容器。」
数千年来,在某个无法窥见的至高意志的授意下,世界一直都存在着这样的规则。
当强大的魔王现世,必定要有一位勇者诞生,与魔王决出世界的命运。
不如说,是人类的命运。
历代勇者都是在成年后被找到的,他们踏上旅程,变得强大,或是带领人类,或是独自出发,将神秘的魔王斩在剑下。
起初,人们以为勇者是被神灵选中的存在;但再后来,人们发现勇者是命运冥冥中注定诞生,其根本不在于他,而是在于他的......
母亲。
即是被称为圣坛的生命。
勇者的母亲,才是被选中的那一位。
如果勇者的母亲是北仑多人,那么诞下的勇者就会有北仑多血脉,如果勇者的父亲是齐塔尔人,那么勇者就会有北境居民的血脉。
「你是说,我会生下勇者。」
洛蒂亚摇了摇头,长发在风中飞舞,「不,我才是勇者,你搞错了,奥迪斯。」
「以安美尔为名讳,沐浴在黑色的火焰中......这就是圣坛的象征啊!」
奥迪斯焦急地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放在洛蒂亚的小腹上,被她一把甩开,「你要做什么?」
「我,我只是需要确认您有没有怀有身孕......真是难以置信,圣坛尽在眼前,可是我,可我险些就错过了......不,这是上神的指引,我来到岩城是正确的,圣坛果然就在这里......」
「我?怀孕?别说那种侮辱的话语。」洛蒂亚转身就走,接着勐地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了变,「梅莉!」
「圣坛大人!为了王国,为了人类,为了这方世界,好好想想吧!事有轻重缓急,现在你比所有东西都重要啊!如果您怀上了其他种族的后代,人类便岌岌可危了!毁灭,已经是尽在眼前!」奥迪斯激动地挥着手,「不,不如说,您还是处女吗?如果不是,任何人都有可能——」
「你可以闭嘴了。」洛蒂亚跑向自己坠落的位置,,头也不回地说道,「在我对你动手之前。」
「不,圣坛大人......」奥迪斯的手停在身前,却是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越是强大,越是富有知识,越知道洛蒂亚的可怕。
身为首屈一指的上位魔法师,身为无限接近奥秘和世界规则的人类,他深刻地明白在圣坛面前,他弱小得可笑。
「圣坛大人......」奥迪斯嗫嚅着,「我来到岩城,虽然带着照顾安萨尔骑士长的命令......但我效忠的是安迪陛下,十四年前失踪的安迪大王子!我说的句句属实,我以奥迪斯与契约的名义发誓,我做不得半句假,我这十年都在奉命寻找圣坛的下落,如今您尽在眼前,我与陛下唯一的心愿,只要您点头就可以结束了......跟我走罢!圣坛,我们将提供给你一切需要的,无论是吃食,安稳还是荣誉,当勇者诞下,当人类赢得最后的战争,世界将重新沐浴在和平的荣光之下......」
「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所谓圣坛,诞下后代什么的......」洛蒂亚在瓦砾之间挖掘着,确认找不到两个小女孩的身体后才停下。
「一切,你所要的一切,我,安迪陛下,所有人类,我们将无偿先给你——」
「一切。」
「还有至高的荣誉!您的名字将被永记,你的后代与你的雕像会永垂不朽——」
「你的意思是,我的后代,生下来便要接受训练,为了成为合格的勇者,为了战斗而生,终其一生都不得安宁。」
「这是勇者的宿命,圣坛大人。这是勇者的宿命,也是人类收到的馈赠......」
「荣誉么。」洛蒂亚在大石块上缓缓坐下,看着天上飞过的无名魔物,「我不需要那种东西。这世间最虚伪的便是荣誉和忠诚,生下来就为了战斗的,根本不应该出生。」
「圣坛大人!」奥迪斯记得声音都变了,「相信我吧,圣坛大人!我可以带您去见安迪陛下!见到他之后,您什么都会相信的!如果勇者没有诞下,哥布林将会毁灭人类......不,我知道这难以置信,但请相信我,哥布林的强大已经到了您无法想象的程度......」
「我可以想象。」洛蒂亚笑了笑,麻木地看着星空,「......我当然可以想象。」
「所以,请跟我去见安迪陛下吧。」
「你们要找我,按照你所说的,无非就是为了让我诞下后代,替你们战斗,是么。这么说,你们要对我如何?为了让我诞下这后代,是否要把我——」
洛蒂亚的声音戛然而止,表情也凝固了。
她冷冷地看着奥迪斯,站起身,胸口起伏不定。
「圣坛大人......」
「别接近我!」洛蒂亚一只手按着脸,瞳孔颤抖,「别,别找我了,你们......我绝对不要,当你们所谓的圣坛......」
「圣坛是命中注定,您已经是圣坛了!这是命运,也是救赎人类唯一的机会......人类的命运,近在你的手中——」
「圣坛,圣坛,圣坛......你们只是要我生下孩子,对不对?不要接近我!快走开!我不要当圣坛,我,我绝对不要......你们要把我带到黑暗的地方,你们要把我当成牲畜来对待,你们这些人......你们和哥布林有什么区别?你们只是想轮着使用我的身躯,奸银我的意志,把你们肮脏的欲望倾注,倾注......这样,你们这些......要带走我,十二年!十二年的黑暗,像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你可否知道,你可否知道,不,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你们只是想着要把我带走,把我关押在暗无天日里,夺走我的明天,污浊我的昨日,像将羽翼被剪走的鸟儿放进地下室的鸟笼中逼迫她沙哑歌唱,啊,我不要回去,让我见到太阳,星星和月亮吧!你们——」
洛蒂亚踉跄地跑了起来,接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在地上颤抖着,一点点向后挪动,几乎是哀求地唿喊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怀孕?我不是女人,我不是女人!我是琴恩,我是剑士,我是男人,我是雄性!不要对我做出这样屈辱的行径,你们这群,这群野兽!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