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有一位继母与两个姐姐。
对她,则是一个养父与一个姐姐。
又或者,一匹养父与一条姐姐。
少女的视线从木板封住的窗户溜出去,看见飞扬跋扈的她狠狠扇了陌生人一个耳光,还和疯狗一样朝着对方狂吠。
助听器被踩碎了,这时候说不定是一种幸运。
少女精致的鼻翼吸了吸,把悲伤和早些时候的眼泪一起吞进病弱的身体里。
歌舞伎面谱征,患者常常遭受身体与面容缺陷。
因骨骼问题而出现扁平足、小指缺少第三指节,亦或者出现听力与智力障碍。
下巴短小、腭裂、牙齿错位,亦是常见的状况。
不过,少数患者可能因完全负面的病变较少、五官组合偶然符合主流审美,被片面强调为「美丽」而忽视其病理表现。
弓形上唇,使患者总带着「微笑」。
下眼睑外翻,使患者看起来有着「无辜的大眼睛」。
皮肤白皙、睫毛浓密,使患者更接近于「精致的人偶」。
正如属于四叶草的只有被采摘的不幸,缺少保护的容颜只会引来更多侵害与蹂躏。
呼吸渐渐平复,打开读了无数遍的故事集,把手帕敷到已经吸透了眼泪的书页上,像舔舐伤口一样心疼又轻柔。
背后「嘭」的一声,少女肩头一抖,垂下脸逼着自己不去理会,可脸上的巴掌印又不争气开始作痛,让她憋不住又掉起泪来。
活板门被推开,大片杂乱的脚步。
「嗯……!嗯!!」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娇小的少女被捂住嘴巴,让数名戴着头套的男人从背后按住,两手束在一起拿绳子绑死,最后再和条到手的鱼一样整个翻过来。
「君馨呐,我也是为你好,知道你是残疾,但这个家不养闲人,你姐姐都晓得孝敬我,天天蹲在楼上啥也不做,实在说不过去吧。」
所谓的「孝敬」,不过是拿少女父母的抚恤金出去,再带着酒精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
满身酒气、胡子拉碴的烂人,满脸猥笑地拍拍身边满肚肥肠的蒙面男。
「给你介绍几个叔叔,好好陪他们玩一玩,也给家里做点贡献。」
他前脚说要把少女卖给嫖客,转眼就真的这么做了。
肥腻的大手、肿胀的裤裆、恶心的淫笑,烂人引来的三头畜生,几乎是一个模子套出来的。
待宰的羔羊,终究只能无谓挣扎,因为施暴者手掌实在太大,再如何张嘴都够不到下口的地方,牙齿派不上用场、两腿更是直接被肥大的屁股压在下面,彻底被摁死了。
「啧啧啧,看这眼睛,水灵灵的,我就说欧阳有艳福、娶了个漂亮老婆,你们这些没品的只晓得讲身材没什么料。女儿都这么好看,妈妈得骚成什么样子,现在知道馋的流口水了?」
掐着少女两颊的大肚腩,头套里传来瓮瓮的声音。
「嘿嘿,是啊,关了灯确实都一样,但白天玩起来还是别有一番风味……」坐在腿上的肥腻男人,大手摩挲少女白皙的小腿,又搓搓自己的裆部,「摸起来水水嫩嫩的,真想咬一口。」
说干就干,头罩下的大脸顺着裙摆钻了进去,照着少女雪白的大腿咬了一口,而后还把蓄着白厚舌苔的口条从头套的洞里钻出来,在自己留下的牙印上来回舔舐,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标记一样。
腰肢被粗暴压住,无法摇头、不能扭动,少女的抵抗全成了抽搐,双眼早就融化,泪成了宝蓝,虹膜倒像洗脱了色彩。
「前头说好了,这回只能用嘴,也别搞得太狠了。」
烂人抛下这句话,从兜里掏出个铁环。
「套着开口器多没意思,捆得扎实,没点抵抗也不刺激啊,非得深喉才有感觉,我还得留神不把她憋死,玩的都不尽兴。」
见他手中的道具,胖猪发出不满的声音。
「她不是爹妈都没了吗,只要不放出去,破个身子也没啥吧,实在不行走走旱道也行呐,加多少钱你开个数。」
另一头猪附和。
「怎么的,我们三个还得排队不成?照我说就该给她三洞齐开了。」
禽兽愈发变本加厉。他们的声音很大,堂而皇之地对实施强奸讨价还价,即便没有助听器,丧心病狂的发言依旧刺耳。少女只觉得呼吸困难,全身恶寒,他对养父早就没有哪怕一毫的期望,只是破灭般地想知道他口里还能吐出什么东西。
烂人两手抱胸,连连摇头,「都是讲好了才带你们来的,不答应那这生意也不做了,这小妮子我不愁卖不出去。」
「马上过年,到时候个个都要到广场抽签,你觉着是嘴角裂了好解释,还是下边裂了好解释?我可告诉你,她的处女领导早就订了,要加钱,你跟镇领导说去。」
于是,她知晓了更悲惨的将来。
见烂人完全不给回旋余地,加上他嘴里还讲连官老爷都想要少女身子,嫖虫们只好作罢。
「哎,能赶在领导前边尝尝鲜,这钱也花的值了。」
「是啊,妹子确实长得不错,口就口了,多搞几发总可以吧?」
烂人哼笑一声,将开口器递了上去。
「到天黑之前四个钟,弄几次看你们本事,就是给我记住,下边绝对不许碰,出了问题我可不会给你们担着。」
窗外的光,被黑色的影子盖住了。
……
「呕……」
少女留有勒痕的雪颈抽动着,却只能吐出带血的涎水。
原本洁白的手腕上,赫然印着绳缚造成的勒痕。她纤细的双手,拿着未被带走的麻绳,将绳端绕自身形成单环,又将尾端穿入环中,作单环死结。
绞刑架上挂的就是这个。
残阳透过封窗的木板漏进来,原本用来读书的破碎红光,落在少女脸上。
她嘴角带着血,是接连给几个肥肚皮撞破的,也有一些是畜生留下的,那些公猪终究忍不住摘掉了开口器,被她狠狠咬了一口。
如果不是还残留着一丁点判断,晓得先用手指试一下,要缝回去的就是生殖器了。
她没有再被侵犯,但少不了一顿拳打脚踢,原本美丽可爱的脸蛋,此时已经青肿。
楼下的争执不绝于耳,少女搬来小凳,抬头望向房梁,却发现根本没法将绳子挂上去。
没有活着接受惩罚的勇气,并不意味着会有坦然选择死亡的毅力,好不容易凭借冲动选择赴死,却再无法从身体里榨出更多力气,少女跌回地上,仰面流泪。哭泣似乎成了和呼吸一样的东西,只要活着,就要掉眼泪,这样的生命一次又一次靠着莫须有的希望延续。书里的知识、童话里的结局,那些和钓竿上胡萝卜一样驱使着少女活下去的事物,在这时显得无比可笑。
任人宰割的家畜,不论往前走出多少步,都是想奸就奸、要杀就杀的东西。
用知识去包裹滑进身体里的沙砾,最后也不过是引得他人用刀取走珍珠而已。
楼下叫骂声远了,一个脚步却急速接近,少女急忙蜷缩到阁楼的角落,将吊颈用的绳索藏到裙下。
如果那里有灰尘就好了,或许可以装扮得再凄惨些、或许施暴者会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可少女将这片仍愿归属于她的、并不十分安全的狭小天地打理得井井有条,无论多少次被暴力弄得杂乱,她都会吞掉眼泪,一点点将这里恢复原状。
活版门打开,继姐扑上来,撕扯她的裙装,抽起脚就踢向她的下体——
「婊子」像标点符号一样被使用,刚刚系上的扣子一下就被拽掉,带着抓痕的胸脯同样没有逃过继姐的鞋底。为数不多的几件好裙子就这样被彻底撕烂掉了,连强奸时都得以幸免的衣料,最后却没逃过道义上的亲属。
只因为在街上被人撞了一下、回来又被扇了个耳光,她就要对少女拳打脚踢,光是这样仍不够,还要扯她的头发、向她脸上吐口水,一直到把她凄美的容颜拽下、与自己平齐乃至于更加低下为止。
少女垂着眼,嘴唇抖动着,和过去的无数次一样未作抵抗。
肉体上的虐待,已经习惯了,只要不毁掉她最后的清白,都没有关系。
嗤啦、裙装撕碎,被粗暴踹开的双腿,自然再也藏不住底下用来逃避生存的快捷道具。
继姐眼角都翘了起来,像看见打滚的西瓜虫一样大笑不止——
「怎么,还想当贞洁烈女了?你就是个谁都能上的婊子!你的尻是包了金还是镶了钻了?叫你卖个沟子都不老实,只会拖后腿的废物!寄生虫!」
完全没法想象同为女性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继姐一把夺走预备用来吊颈的绳结,眼睛咕噜噜晃了两圈,找到少女清洁阁楼用的扫帚,露出狠厉的表情,两手合力,将那棍子朝少女下体捅去——
她拼命遮挡,手背和腿上转眼就多了几道血痕。
「婊子」。
一道耳光扇得少女眼冒金星,没待她回过神,就被绳结套到脖颈上,拖倒在地,像市场上的死狗一样被继姐拉着走。窒息让她本能地挣扎,书堆被碰倒、呻吟连同体液顺着脸庞流下。
痛,而且毫无尊严。
在童话里,知识明明可以改变命运,可她读了那么多书,却连像人一样生活都是奢望。
下面的事忙完,烂人也上了阁楼,见到这样的惨状,他不由分说一脚踢向女儿的肚子,接着拽起地上的死狗,解开绳结后狠狠两脚踹得她爬不起来,最后扯着女儿的头发拖下了楼。
是残阳的影响吗,少女只觉眼前的景象都是红色的。身体像坏掉的风箱一样嘎吱作响,别说移动了,就连呼吸都疼得不行,因痛楚而倒吸凉气、接着又激发更大幅度的剧痛,少女就像一块被挤压的海绵,随着不断冒出泪水而皱成干瘪的一团。
活着好痛、真的好痛啊……
伴随着生命的不幸与痛苦,没有停歇、不会宽恕,如影随形。如果能好好活着,谁会想要死掉呢,何况死亡的过程也会伴随痛苦?
一阵接一阵的、占去了所有思绪的折磨中,空气渐渐冷却,灰白的月光,跟少女一起慢慢爬上简陋的床垫。迟到的疲惫总算来换班了。
可是,没有给那温柔黑暗降临的机会,一串尖叫将少女拉扯回来,她能听见的声音,通常都已经很近了,逼近极点的身体,硬生生挤出警觉,让她躲进光线够不到的角落。阁楼没有遮蔽物,就连床架都没有,更不要提书柜或衣橱了,为数不多的装潢,就只有一件读书的矮桌,根本没法藏人。
继姐爬上阁楼,尖叫救命,少女不为所动,下个瞬间,试图用身体压住活板门、挂上闩扣的继姐就被顶开,一个异常高大的黑色身影跟了上来——
带血的锤子敲在她的后颈,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女人一下就和死猪一样倒在地上,几乎要顶到房梁的黑影对折般扭动,呈「N」字形俯下身子,那显然不是人类能够作出的动作。
然而,真正可怕的还是后续,黑影蠕动着,从风衣里吐出一把小刀,刀尖钻进继姐嘴里、旋了一下,舌头立即就滑了出来。
少女死死按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声音,但那怪物还是发现了她——阁楼有生活痕迹,一定也有人。
怪物挪动着硕大的身形,步步紧逼的过程中,少女看清对方面容——被皮革完全包袱、只有两排通气用的小孔、和一副完全覆盖双眼的防风镜。
她鼓起最后的勇气,来到月光下,完整展现出自己那狼狈而悲哀的身姿。
「我不会大叫的,可以干脆一点不要太痛吗,谢谢你……」
也许被一刀杀掉、相较上吊痛苦反而更少?这么去想,她竟觉得这般遭遇未尝不是好事。
青肿的嘴角、留着血痧的脸颊,仍旧红着的双眼,就算认为这家人是绑架犯都不奇怪,能够利落割开受害者口腔的凶犯,此时却不再行动了。
没有被立即杀掉,少女眼中反而泛起恐惧,她拽紧敞开的前襟,两手拼命遮掩被虐至青紫的肌肤。
「我、除了最后一点贞洁什么都没有了,求你不要……」
「……」
黑风衣颤抖起来,少女害怕地闭上两眼。黑影在她面前越来越大,直至分裂出一只戴着手套的魔爪,盖向她的肩头——
轻拍了两下。
清扫用的扫帚被拿起,黑影挪到昏死的女人身边,用鞋子分开她的双腿,再用脚尖挑起她的屁股,猛踢一脚让她身子向上卷起,再像征服山峰一样一脚踩住,将扫把杆对准球门,凶狠地一杆进洞。
下体被木棍捣入的剧痛,让女人惊醒过来,没等缺了舌头的继姐怪叫几声,搅动内脏的恐怖痛觉就又将她击晕过去。
继姐的屁股成了喷泉,被弄烂的阴道口鲜血狂射不止。
凶犯俯身,拿锤子砸她的手指,一根接一根、全都打成碎碎的肉糜。醒来又痛晕,痛晕又醒来,恐怕短短几分钟就让她经历了少女一直以来噩梦生活的总和。
少女本来应该害怕,但不知为何有点畅快。
黑衣巨人把继姐抛到床上,又把少女抱到血泊里,伸手去沾地上的血,抹到她的大腿内侧,像作画一样反复蘸取涂抹,最后摸上她的花心。
少女一时陷入混乱,但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的心错位了,染着血的黑风衣,简直像是童话里的骑士,如果是对方的话,只要不是把自己当作玩具或是施虐对象,其实说不定可以接受……
尽管隔着手套,少女依旧看得出那是一双纤长漂亮的手,没有抵抗,但对方也没再继续,只是拍拍少女的手,让她自己来。少女这才意识到对方的用意。
继姐被弄成这副惨样、烂人估计也要死不活,如果唯独自己看起来没有受害……
正如书中那荒诞的欺压真实存在、刻板的反派真实存在。
失序之下以暴力为尺的制裁者、保护弱小之人,也会存在。
她等到了,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真的等到了。
「黑骑士……我可以叫你黑骑士吗。」
少女躺在温热的血里,看向那个高大的影子。
没有回应。
继姐已经不可能说话或写字,只有她能透露真相。
「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只要你点头,我可以咬掉舌头、或者让你敲碎手掌,我原本已经活不下去了,真的很感激……」
邻舍的灯几乎全部亮起,楼下还有人破门,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少女一样耳朵不行。
黑风衣用羊角锤撬开封窗的木板、砸碎玻璃。
少女从血泊里站起。
几乎快要遗忘的、被称为「风」的对流,带着夜晚的凉意,吹拂在少女心上,将她原本被血与泪粘在脸上的发丝吹开。
「如果未来能够再见,我一定会报答你,我的名字是……」
黑风衣翻窗而出,擅自出现,又擅自消失在夜幕之中。
少女遇见了英雄。
凶手留下利于脱罪的伪证人。
它或许转眼就会忘掉,但她会一直记得。
拽掉钓竿上的愚蠢萝卜、挂上锤与刀的解放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