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大門進入了一個明顯有歐格瑪信徒風格的大廳,正前方有個向下的階梯能夠直接看到正中央的展示處,裡面擺了幾個巨大展示品,並用玻璃框保護著,但上面並沒有魔法的保護。
歐格瑪的信徒果然單純,重要文物居然連最基礎的防護魔法也沒有施加。不過想想,對他們這些觀察歷史的紀錄者而言,或許這本就是他們的風格。
我快速的收起了這些無用的吐槽,觀察了一下大廳的整體構造:
大廳共分三個層次,底部的中心展區四面都有階梯通往上方兩個環型平台。第二層環繞著許多開放的展示架,上頭堆放著各式奇珍異寶,雖然沒加保護,但至少附有防塵魔法。最上層則是我所在的入口層,周圍牆壁滿是書架,無數書籍整齊排列,散發著濃厚的知識氣息。
很好,這的確很歐格瑪。
我啟動了「玩家感知」,視野瞬間泛起淡淡的光暈,各種色彩輪廓緩緩浮現於眼前——底層展示區的物品透著無害的綠色,而第二層有些散亂的黃色輪廓,顯然隱藏著不安定因素。每次啟動這能力都讓我腦袋一陣微暈,但現在可不是抱怨的時候。
「我確認過了,安全,你們進來吧。」我向門外的隊友示意。
接著進入的是我的兩名夥伴:四級的人類戰士伊琳娜,和五級的矮人遊俠達拉克。
「哇,這地方真是太棒了!要是凱爾看到這麼多書,一定會興奮得暈過去!」達拉克的大嗓門毫無顧忌地迴盪在安靜的空間。
我還沒來得及阻止,達拉克已經大咧咧地跑向第二層展示區,伸手隨意觸摸展品。
「哎,都經過這麼多冒險了他還是這麼粗心,都沒想過會有什麼機關之類的嗎?還好這裡在觸發那個之前都不會太危險的東西。」我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揉了揉眉心。
「塔夫,他這樣亂鬧不會有問題嗎?還是你的先知之眼又看到什麼了?」伊琳娜拔出背包後插著的鐵罐,收起了燃燒中的火把,謹慎的向我問道。
伊琳娜的詢問打斷了我的思考;她是一個理智又細心的戰士,能夠主動站在前線扛傷害,也沒有什麼無用的尊嚴,是個沒有辦法再要求更多的好隊友。我看向她,心中有些感嘆。她的謹慎是優點,但最近卻越來越習慣依賴我的指示,這對她可不是件好事。暫且先放著,以後再解決吧。
「別擔心伊琳,這裡目前是安全的,妳先整理一下裝備吧,我先在這個地方搜索一下。」
我和伊琳娜有了短暫的眼神接觸,並查覺到了伊琳娜隱藏起來的不滿,她顯然希望我透漏更多資訊,但很抱歉有些東西解釋太多反而麻煩,反正該講的都和她講過了。
隨後我就丟下獨自開始思考的伊琳娜,在這大廳裡看似隨意的搜索起來,並判斷這裡和我印象中的場景有沒有出入。
對面出口破碎的石板在,看來破關條件還是一樣的,玩家感知有高亮顯示幾個石板碎片的位置,我順手將「玩家感知」標記出的幾個石板碎片收入口袋,最關鍵的石板依然在那,所以在我們準備好之前她都還不會出來。
雖然和俯視角看起來感覺很不一樣,但這裡的場地看起來沒什麼變動,假設她在這裡的限制依然一樣,那我們可以很輕鬆的通過這關。
晃了一圈並把幾個石板碎片順手塞進自己口袋裡面後,我接近了正在整理裝備的伊琳娜。
「嗨,伊琳。有發現什麼嗎?」我向她揮了揮手。
「嗯…這裡有幾個展品看起來是可穿搭的裝備,可是看起來都沒有我們現在的裝備好,所以我就回來整理背包了。」伊琳娜正在擦拭剛剛插進火把的鐵罐,上面沾到了一些火把上浸油布的油垢。
那是當然,這裡玩家社群都仔細的探查過這個地方了,裝備說穿了全都是白板裝備,要是玩投擲流的倒還有點用處,但對我們來說真的就跟雞肋一樣。而且伊琳娜並沒有直接照我的話去做直接去整理裝備,而是自己先調查了一下才回來......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是啊,這裡是歐格瑪的建築,比起有實戰價值的裝備,他們更傾向於收藏更有歷史意義的東西,這建築風格看起來是500年前建立的吧,就算裝備上面有附魔也早就隨著時間消失了。」
隨後我也坐了下來,看著伊琳娜將火把上面的布料拆了下來並重新浸油,搞定完火把後轉而開始保養她的長劍。
「抗靈體劍油妳帶了嗎?」雖然沒必要但我還是隨口提了一下。
伊琳娜修整了劍刃上的缺口,並拆下握手處的纏帶重新纏繞,頭也不回的說。
「帶了三瓶,一瓶是幫達拉克帶的,我的兩瓶照你所說,一瓶用在劍上面。一瓶用在盾上面?」伊琳娜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沒錯,雖然是「劍油」,但我嘗試過在捕獸夾上面淋上鋒銳劍油對森林熊造成了可觀的傷害,所以劍油的應用範圍應該是很廣的,如果我的預想是真的,等等這個淋上劍油的盾將會是我們一個很大的助力。
「沒錯,等等敵人出來的時候妳試試看用盾格擋一次她的攻擊,順利的話我們就能輕鬆解決這個靈體敵人。」我還在分心想事情,所以回應的有點隨意。
「嗯,是就好了。」伊琳娜回應的聲音有點不對勁。
啊,我怎麼又犯了這種低級錯誤,她問這種生死關頭的問題是很嚴肅的,結果我又分心不小心隨意回覆了。
「啊不是,伊琳娜我的意思是...」
這時一聲清脆的金屬敲擊聲傳來,打斷了我要說的話。在我們正在討論的時候,達拉克正在大廳第二層到處東摸西摸各式各樣的展品,那聲音是他用指節敲了一個奇怪頭盔所發出來的。
我無奈地對著他揮了揮手「別玩了,達拉克!快回來幫忙紮營!」
他回來時一臉興奮的向我們分享著他看到的那些矮人工藝品和其背後的歷史意義,伊琳娜一臉無奈地應付著達拉克,看他們已經進入「對話」狀態了,我只好吞下本來要說出口的解釋,默默地準備生火。
架好營火後我輕語吐出「val'reth.(點火)」,打了個響指變出一個火花點燃了營火,又念出「ni'el viro.」同時往上抖指召喚出法師之手,沒想到那半透明的藍色手掌居然挑釁地對我比了個中指後才提著湯鍋慢慢飄過來。
「靠,為什麼我召喚的法師之手個性這麼差?」我搖了搖頭,但隨即又專注地開始準備料理。
我翻開了我的背包將裡面的瓶瓶罐罐拿出來並開始料理,「月桂芽」、「火椒粉」、「影菇鹽」之類的標籤被我寫在上面,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我決定先堵上達拉克的嘴,我看伊琳娜的右手已經伸向盾牌蠢蠢欲動。
我在背包裡看中了灰麥餅和醃製好的野羊肉。
灰麥餅還硬得像敲鑼用的岩板,醃製過的野羊肉則在粗麻布中散著歲月與鹽霧的氣味。
我用把灰麥餅扔進已經裝滿水沸騰的鍋子裡,魔手則拿起小匙,從包裡撈出混好的朽根粉與風泡苔膠,一邊點灑一邊攪拌。
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聲吐出一句幾乎只給魔法聽的話:「sol'rel nafi.(沉靜舒展 )」
手指在空氣中撥動魔網輕輕畫出一圈向內的螺旋,像解開一個記憶打結的線頭。
餅開始鬆動,從裂縫中吐出一點點霧氣,麥香混著草味散開來。我將灰麥餅壓碎至鍋中,魔手則持匙輕柔攪拌,一圈一圈,像在哄小孩入眠。
我為它持續施放著魔法,維持那微溫的熱度,讓麥泥泡脹、柔軟、濕潤卻不黏牙。
餅開始鼓起氣泡,冒出奇異的暖霧,你伸出右手,手心一推,熱流如同晨曦灑落。
最後,一滴琥珀膠滴入中心,餅塊無聲地塌陷,化為溫熱綿密的麥泥,香氣中夾著一點野地的木香與淡淡青草。
我拿出湯匙,舀了一口,嚐起來——
「……還不錯,但還不夠。」於是我決定再加點東西。
隨後我把那塊醃過的野羊肉放在鍋邊,乾硬,帶點山野鹽辛與殘存的筋線彈性,像是從山腹帶出的沉默。矮人們總說這是「戰士吃的東西」,咬下去像咬下一段過往。
肉上還帶著些許礦鹽與煙燻味,冷得發硬。
我不急,先把肉放在烤火架邊暖著。我取出小瓶的骨碎藤汁,沾指點在肉面,如同落下星光。
輕聲私語:「dar'ra ven.(裂解 )」我的指尖劃出一個倒三角,劃在空氣裡,又輕輕貼上肉的表面,彷彿只是撫摸。
肉身微微一顫,像是一條沉睡的生物舒展了身體。從表面到內裡,筋膜逐漸軟化,塊塊硬肉開始鬆裂。
我不疾不徐地撕下細絲,一邊往灰麥餅泥中送去,一邊由那隻法師之手協助接住、翻拌、整合。
你灑上一撮火脂粉,指尖在碗邊劃出一圈,輕念:「mel'ar hun.(合而為一) 」
肉絲緩緩沉入麥泥中,無聲地被接納、包覆,與那黑灰色的餅泥交融。整鍋開始泛起淡淡霧氣,有種難以言喻的鹹香在空氣中升起。
你最後在上頭灑了少量榴風鹽,讓整體定形。
灶火邊的魔光緩緩包圍鍋體,為其維持最佳熱度與濕潤。
將料理倒入準備好的湯碗,剛剛好可以盛滿一碗,達拉克聞到剛剛料理中的香味已經頗有興致的在旁邊等著了。
「矮人特餐:醃羊碎肉泥!獻給最偉大的矮人遊俠,這是您今天的餐點!」
我驕傲地看著達拉克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並看向一臉期待的伊琳娜......
「真是太驚人了!我從來沒吃過那麼美味的餐點!原來你的廚藝那麼好!像你這樣的大師應該要在鎮子裡面開一個餐館,你會因此變成大富豪的!」
達拉克一臉滿足的樣子看著我和伊琳娜用餐。我們兩個的餐點很快就料理完了;伊琳娜是「焦鹽蛋麥餅」,我則是「雜燉壓包湯」,當然都是有精心料理過的,美味程度完全不會輸給醃羊碎肉泥 。
本來花大工夫做這一餐是想讓他吃撐了好好安靜休息,看來我還是低估了矮人的食量,達拉克開始纏著我像隻烏鴉一樣一直嘎嘎叫,伊琳娜則是默默地吃著她的料理,時不時的在嘴邊露出一眸微笑。
花那麼多時間跟精力做料理也是有很大的戰略意義的,這些調味料也是能做出藥水的,我知道做一瓶藥水需要哪些配料,但要加多少劑量我卻無法預估。
因此利用料理這個媒介來實驗每個魔法素材的所需劑量就變得很重要,因為有玩家感知這個優勢,我能知道一個料理或食材添加多少魔法素材會壞掉,料理也能透過加水或升降溫來調整魔法素材的濃度,我也因此自己成功製作出了一些有實戰意義的藥水。
這不但在實戰方面,作為興趣也是十分有趣,讓我更加喜歡這個奇幻的世界了,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只能做個大雜燴讓大家一起吃,沒辦法為大家獨立製作料理有點遺憾。
用餐完畢後我快速的收拾好餐盤,並通知大家可以小睡兩個小時,我來負責警戒,他們就快速的進了夢鄉。
在魔法書記錄完這次料理的魔法材料劑量後我又做了一些事前準備,看了一眼抱著奇怪頭盔正在咕噥著什麼的達拉克,小心翼翼地掏出「時心懷錶」
錶面由半透明龍晶打造,隱約可見內部齒輪與魔導銅線交錯運行。每當你指尖劃過錶殼,它似乎回應你的心跳微震。那六個小圓孔中,目前僅亮著四格……時間仍在,但並非永恆。
我輕輕取出懷錶,握於左掌,指腹劃過它那六格魔力顯示槽的邊緣。
右手指尖並未直接觸碰錶面,而是在半寸之上描畫一道弧形刻痕,彷彿劃過時間的弦。
我低聲喃語:「ther'en valin…」
語氣像風穿過細線,沒人能聽清楚你說了什麼,但魔網知道。
在那一瞬間,懷錶底部的水晶軌道開始閃爍細緻光紋,如迴旋的星芒。
它不只是發亮,而是與周圍看不見的魔網層次產生漣漪式交錯——彷彿有無形的編織之手正在修補裂痕。
你感受到一陣微妙的時間流速變化:呼吸變慢、空氣變重,然後一切如常。
那道消失的能量刻槽,如晨霧中浮現的銀線,「咔」的一聲重新亮起一格。
再次施法將時心懷表充滿後,我將它輕柔地收回懷中。在施法時我看了一下,距離叫醒隊友們還有30分鐘,我將背包靠在腦後也小瞇了一下。
從小小的午睡醒來後我便通知其他人起床,該整理整理準備面對敵人了。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