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小時候的我，總是在適應。

　　學會卡片交換，為了有話題；學會運動，為了不被選最後；學會罵髒話，為了不被排擠；學會講黃色笑話，為了讓人覺得我有趣……

　　每當一種流行過去，新的規則就會出現，而我就得重新學習，重新適應，重新去融入新的圈子。

　　每一天，每一次變化，我都在努力迎合別人，成為「適合現在這個環境的我」。

　　但這一切，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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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級：卡片

　　

　　我花了錢，但卡片不是友情

　　當我終於拿到幾張不錯的卡片時，我很高興，因為大家開始找我交換、跟我說話了。

　　但有一天，一個人對我說：

　　「你的卡不錯耶，這樣我們可以交換一下。」

　　我以為這表示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可是，當他換完之後，馬上跑去找其他人玩，把我晾在一邊。

　　那一刻，我感覺到胸口有點悶悶的。

　　原來他不是想跟我當朋友，只是想要我的卡片而已。但我不介意因為這就是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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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年級：躲避球

　　

　　躲避球成為班上的主流後，我努力練習，終於不會被最先擊中，也不會拖累隊伍。

　　但有一天，我看到一個運動不太好的同學，他被選在最後，然後每次上場都會被罵。

　　「欸欸，你站後面啦，別礙事我要接球！」

　　「就說了你要躲開或接起來啊，算了......去外場接球吧。」

　　他低著頭，不敢說話，最後甚至乾脆不來玩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覺得很慶幸——還好我有練習，還好我不是最差的那個。

　　但這種「幸存者的安心感」，讓我覺得不舒服。

　　因為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那個「最差的人」，我也會被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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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級：髒話

　　第一次被人罵髒話時，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最後忍不住掉眼淚，結果換來的是一陣嘲笑。

　　「靠杯，你真的哭哦？」

　　「笑死！這麼遜？」

　　被笑了一整天後，我下定決心——我絕對不能再被罵哭了。

　　於是，我開始學著罵回去，開始假裝聽到別人罵髒話時也能哈哈大笑。

　　後來，我真的學會了，甚至可以用更難聽的話去反擊。

　　但當我罵人的時候，我發現有些人跟我當初一樣，眼眶紅紅的，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那一刻，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明明當初我也是被這樣對待，為什麼現在的我，也變成了這樣的人？

　　但如果我不這樣做，我就會變成那個「被排擠的人」，所以我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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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級：遊戲

　　當全班男生都在討論某款槍戰遊戲時，我只能默默聽著。

　　我試過用「看影片」來學習，試著讓自己懂一些遊戲術語，好讓自己能融入話題。

　　但我沒辦法真的加入他們，因為我根本沒辦法玩這款遊戲。

　　「你沒買？」

　　

　　「那你就不懂啦！」

　　這句話我聽過很多次，每次聽到時，我都會覺得胸口悶悶的。

　　這一次，不是「我不會」，也不是「我不敢」，而是我沒有選擇的權利。

　　原來，不是努力就能解決問題的。

　　如果你沒有錢，那你連加入話題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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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級：黃色笑話

　　

　　又分班了，新認識的男生們開始看起色情影片，接觸YouTube 學別人講黃色笑話。

　　我也開始學著，嘗試在聊天時對的時間切入，結果大家真的會笑，甚至有人開始主動來找我聊天。

　　這讓我有點開心，因為我終於變成了「有趣的人」。

　　但有時候，當我笑著講黃色笑話時，內心卻覺得有點累。

　　因為我根本不是真的覺得那些笑話有趣，我只是在扮演一個大家的笑料。

　　「你腦子到底加了什麼好料？」

　　「哈哈，我就是天生啊~」

　　但其實，我只是在模仿那些更受歡迎的人的行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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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級：畢業簽名

　　畢業前，大家開始在紀念冊上簽名。

　　當我翻開自己的紀念冊找人簽名後時，我愣住了——

　　上面的名字我每一個都看過，但要說有什麼真的印象深刻的回憶......居然沒有？

　　沒有什麼深刻的話，沒有什麼值得的回味。

　　其他人拿著自己的紀念冊時，會開心地翻來翻去，彼此互相討論：「欸欸，你看這個！還記得嗎！」

　　

　　甚至有人不捨離開哭了，那人還是我很討厭，在安親班欺負過我的同學。

　　

　　連他都哭啊......

　　那一刻，我才意識到——這些年來，我一直努力迎合大家，學著變成別人會喜歡的樣子，但結果呢？

　　我.......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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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在改變自己，適應環境，追趕流行，但我從來沒有真正「做自己」。

　　可是，我真的有選擇嗎？

　　如果我不這樣做，會不會連那些表面上的朋友都沒有？

　　這種矛盾的感覺一直壓在心裡——

　　想要停下來，卻不敢停下來。

　　因為，如果停下來照照鏡子，那我到底是誰？我之前做的那些有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