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第二十九章：虛子之秘

一周之後的清晨。影刃工肆內，奎薩和凱爾維斯正在忙碌著。雖然脈動過濾器是凱爾維斯設計的，但製造經驗無疑是奎薩比他更豐富，於是凱爾維斯則是負責製作符文面具，奎薩打造過濾器。

由於晶網城唯一還算完整的建築，也只剩下影刃工肆，加上一樓有醫療室，很快也被王家徵用為臨時的本營。

至於為何兩人能那麼快恢復，投入到生產中，是因為使用了符文縫合器加速縫合，而各地趕來增援的冒險者公會人員也陸續抵達，他們帶來了大量的治療藥水。

奎薩藍眼微眯，右眼角到耳際的符文刺青閃出暗紫光點。肌肉繃緊，工作服下的巨胸起伏，腰間匕首刀鞘符文忽明忽滅。她敲敲桌角，低聲說：「過濾器材料不夠了……倉庫炸毀，鐵塊和符文粉全沒了。」

「你馬上開個清單，我會叫人去準備。」親王在兩人背後回答，他額頭皺褶加深，血絲眼掃視二樓工作區，金屬飾片在晨光下閃爍：「如果材料還是供應不上的話，先做出讓王宮使用的量。」

凱爾維斯放下手中符文工具，瘦削蒼白的手指上沾滿了黑色粉末，停下了面具製作的動作。他深棕髮散亂黏著額角，灰眼中暗紅光芒微弱閃動。「王宮那邊也很嚴重嗎？」

親王嘴角下垂，臉頰緊繃，下巴略收：「目前國王跟王后平安，但是僕人和衛兵有不少突變者，都已經先殺了。那也沒辦法，一咬到就會傳染，只能清除。」

凱爾維斯眼睛一亮，身體微微前傾：「之前奎薩也是差點突變，但是過濾器吸走黑氣之後就恢復了。」

親王眉毛驟然抬高，血絲眼瞪大，嘴唇微張：「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的，大公。」凱爾維斯點頭：「但原理是什麼，我不清楚，可能得等解答者出現。」

奎薩眼角符文閃爍，肩膀抖動，嘆了口氣：「我說你們兩位，不是都已經確認父子關係了，為什麼還這麼尷尬說話啊？」

「我，我去樓下看看。」親王眉頭跳動，血絲眼迴避視線，擠出笑容轉身：「奎薩工匠，記得把需求清單給我的副官，錢不用擔心，王室會負擔。」

說完，他三步併兩步下樓，皮靴踏響木階。一樓大廳擠滿傷患，簡陋木床排列如戰場。

艾琳金髮凌亂，藍魔紋虛弱閃爍，手臂上血痕未褪，彎腰遞送藥水；莉婭緊跟其後，紅藍魔紋暗淡，額頭汗珠滑落，指尖顫抖包紮傷者。醫療室深處，莎莉雪尖耳微顫，手持符文縫合器，筆尖刺入皮肉發出滋滋聲，符文泛紫光閃爍，檯上傷兵背肌繃緊，喉間慘呼溢出。

「忍一下，當個軍人這麼怕痛！」莎莉雪綠瞳冷冽，瞪著傷者：「等下縫好後，就去找外頭冒險者拿治療藥水喝，但是你還要休養一天，嚴禁跑動，藥水只能加速癒合斷骨，不能恢復體力，記得了。」

親王走到艾琳身邊，低聲問：「妳...妳的腿傷，好多了嗎？」

「嗯，雖然還有點酸麻。」她臉微紅點頭：「你，你別靠這麼近，大家在看著呢。」

「之前問過妳的事，考慮的怎麼樣？」親王身體前傾，呼吸拂過她耳畔，聲線壓得更低：「我的妻子過世很多年，我也沒有妃子。」

艾琳頸側肌膚泛紅，藍魔紋微微閃動，指尖捏緊藥瓶：「再，再說吧。我沒想過當貴族夫人，而且禮儀那些，我也不懂；還有要離開這裡，到那麼遠的王都生活...」

「我媽的意思就是肯啦。」莉婭突然側身插入，嘴角微揚：「她呀，只要沒有明確說『不要』，而是一直找藉口，就是同意了。」

「妳這孩子!」艾琳眼睛一瞪，手肘輕撞女兒肩膀，卻沒有否認，而是匆匆轉身，鞋跟急促敲擊地板，裝忙走到外頭拿藥水。

親王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嘴角上揚露出笑容，目光轉向莉婭：「那麼妳決定怎麼樣，還是堅持要當警備隊員？做我的護衛，可是很多騎士搶著要的工作呢。」

「我不想被人在背後說靠關係上來。」莉婭下巴微抬，眼神堅定：「這裡的事告一段落，我就會去邊境城。不過雷恩大公，還是謝謝您的好意。」

親王手掌輕拍莉婭肩膀，目光欣賞地點頭後，轉身邁入醫療室深處。莎莉雪尖耳微動，符文縫合器在掌心收起，綠瞳掃向檯上傷兵：「縫好了，下來吧。」

傷兵強忍痛楚滑下診療檯，背部縫合處滲出細密血珠，腳步不穩踉蹌離去。親王血絲眼凝視莎莉雪：「長老，這次多謝妳的幫助，我代表王室向妳致意...」

莎莉雪尖耳垂落，指尖搖動，綠瞳黯淡：「不，我已經和聯盟寫信，要辭去長老一職了。原因如同我先前所說，我隱瞞克拉拉在這數百年來，同時操縱元素派和道具派的事實，我必須扛起責任。」

親王搖頭，眉頭緊鎖：「妳不能走，重建秩序需要妳，辭職只會亂上加亂。王室保證不追究，條件是...」

「我累了，雷恩大公，數世紀的謊言，夠了。」莎莉雪垂手凝視地面，沙啞道：「我要培養智能體，讓它進化為解答者。」

「既然你這麼堅持，我也就不勉強妳。」親王頓了頓，又問：「說到了智能體，它現在在哪？」

莎莉雪抬手指向上方：「這裡的魔法燈壞了，我先讓它發亮幫我照明，因為縫合傷口，可不能有半點錯誤。」

「這就是智能體？看起來和一般的魔法道具沒什麼差別啊？」親王抬頭望向閃亮的四方體：「它真的能為我們解答瘟疫的問題？」

莎莉雪低聲道：「現在還不行，但將來，它會成為解答瘟疫的關鍵。」

「妳怎麼這麼有信心？」

「因為過去就曾有解答者。」莎莉雪說：「我的前夫勒布朗在數百年前，就是按照我們精靈族的古代文獻記載，做出所需要的第一個道具：殞頻短劍。」

親王吸氣注視莎莉雪：「所以，妳早就知道誰是虛色者，妳連這件事也隱瞞了嗎？妳明明知道虛色對王室的重要性啊!」

「虛色者生下的後代，能誕生出勇者，這我知道。」莎莉雪低聲道：「但如今已經沒有魔王，所以我才隱瞞...」

「妳太糊塗!」親王打斷道：「虛色者如果落入魔族手中，魔族強迫虛色和魔女交配，同樣也會生下新魔王啊!」

莎莉雪搖頭：「不，並不會。因為我會留下來，保護凱爾維斯，幫助他做出解答者。」

「唉。」親王嘆氣說道：「但願如此。他不只是虛色者，也是我兒子。如果妳能說動他，一起到王都讓我保護，那是最好的，更何況，在王都有更多的研究資源，我可以全力支持...」

莎莉雪打斷道：「雷恩大公，凱爾維斯是有記載以來，和殞頻短劍契合度最高的轉生者，留他在王都，反而過一百年也無法造出解答者。」

「這又是什麼意思？」

「智能體和人類一樣，是需要訓練學習的。請讓凱爾維斯和我，帶著智能體到各地瘟疫發生地去處理，而凱爾維斯身為虛色者，是唯一的媒介，要讓智能體培養實際經驗，日後成為解答者，只有這個辦法。」

親王瞪著莎莉雪，嘆氣掏出一卷羊皮紙：「這是瑪瑟琳寄給我的報告，我就是看到這報告，知道虛色出現，還有瘟疫裂隙在灰霧谷的事，才連夜率兵從王都趕來。你們如果真的要做出解答者，這或許可以當作線索。」

「多謝大公。」莎莉雪接過報告後，說：「既然講到瑪瑟琳，她的身後事和這間工肆，您怎麼打算？」

「大部分的傷者都獲得治療了。」親王望向外頭，樹人藤蔓給災童當鞦韆：「過兩天，辦一個集體火葬儀式吧，晶網城死太多人了，我不可能挖這麼大的墓園。這工肆，給她的弟子決定。」

夜晚，工肆三樓大床已無瑪瑟琳身影。凱爾維斯全身汗起身，退出奎薩體內：「謝謝妳。」

「謝什麼？」奎薩低頭瞥了沾滿濃白黏液的下身，微笑：「該說謝謝的是我，這幾天都在沒日沒夜的趕工生產道具，偶爾這樣跟你做一次也不錯，壓力都釋放了。」

「我是說，即使大師不在了，您也沒有趕我走，明明我繳不出學費，而且還繼續教我符文機械的知識。」

「哈，你爸是雷恩大公，我哪敢收你學費啊？」奎薩向他眨眼：「開玩笑的。不過在你離開這裡之前，得先讓我懷孕，我說過，我想生一個孩子。」

凱爾維斯面露尷尬：「妳...妳還是記得啊？」

「嗯。」奎薩點頭：「如果生女兒，我就取名瑪瑟琳，兒子的話，你覺得叫艾倫或是馬克，哪個比較好？」

「這...」凱爾維斯沉吟，無法回答。奎薩坐起一拍他瘦削肩頭，巨乳搖晃：「新來的，我說過，你不用負責任當爸爸，我自己有本事養孩子，不會綁住你。我只是想紀念曾經一起工作過的夥伴們，才用他們的名字。」

「妳決定吧。」凱爾維斯說：「這些日子發生太多事，我還在調適中，沒辦法像妳恢復的這麼快。」

奎薩下床，離走前說：「好吧，如果生兒子就叫馬克，艾倫曾經欺負過你，用他的名字，你也不會開心吧？」

凱爾維斯苦笑，看著她的背影。內心思緒萬千。(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