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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斯醒的很早，倒不是对第一次在村外过的生日感到特别兴奋。只是此前也一直早起，要是偏偏在生日这天睡晚了，怕是要被阿丽娜笑话。

他一边没来由地想着这种事情，一边点亮手边的魔法灯。自从决定在旅馆里打工后，道格老爹就把原来的油灯换掉了，顺带也修理了生锈的窗户。克洛斯换好工作的衣服，走到窗边，天空灰蒙蒙的，看起来离开工还有些时间。他又整理起自己的行李，送神节将近，今天的活做完后，他要回村子一趟。

「克克！该起床喽！一定要姐姐来叫你起床，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阿丽娜推门而入。看到克洛斯已经换好衣服，阿丽娜高举的手一下子停在空中。

「啧。」

「你说啧了吧，你刚才说啧了吧！为什么早起反而会不满意啊！」

「因为啊——是身为弟弟的自觉的话就乖乖地在生日这天赖床，然后让姐姐充满爱意地把你叫醒啊！我在此宣判克克弟弟失格！」

「感觉失去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比起这个，阿丽娜姐姐不用给阿姨帮忙吗？」

「今天爸爸回来了，大概会变得很闲吧。」阿丽娜扑到床上，双手托脸环顾房间，「克克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呢，漫画或者故事书之类的，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该有很多吗？」

本来是有很多没错，只是行李都被拉尔抢走了，打工的钱还要攒下来去首都，就舍不得买书了。听完他的话，阿丽娜满意地点头。

「那么这就是需要姐姐出场的时候了！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快快心怀感激地收下吧！」

阿丽娜从衣服里掏出一本书来，蓝色为主的封面上用烫金的字体写着《不可思议的探求者~穷尽天下魔导》，是这个月畅销的新作，这样精装的冒险书可不便宜。

「谢谢阿丽娜姐姐！」

克洛斯刚要接过书，阿丽娜却将冒险书高高举起。十六岁的阿丽娜比克洛斯高不少，克洛斯拿不到书，却看到阿丽娜又露出了坏笑。

「但是！要拿到宝物，不通过考验可不行呐！」她一边把书放在克洛斯够不着的架子上，一边啪嗒啪嗒地拍起被子，「最近总觉得克克对姐姐我很敷衍呢，所以光是感谢可不能让我满足啊！如果克克现在马上上床睡觉，让姐姐把你叫醒的话，这本书就给你了！」

「那个……要拿生日礼物还有条件什么的，不会有点奇怪吗？而且感觉会变得很麻烦……」

「有什么关系嘛，听一下姐姐的话又不会怎样！我只想要克克偶尔也对我撒娇一下而已嘛！呜呜……姐姐我要伤心死了啦！」

阿丽娜索性在床上打起滚来，克洛斯的床铺眨眼间被弄乱了。

「现在明明是你在撒娇吧！好了，别把灰尘弄得到处都是……等等，哇啊！」

克洛斯伸出手想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不料反被阿丽娜拉住，也跟着倒在了床上。不等他做出反应，阿丽娜就把被子层层压在了他身上。

「阿，阿丽娜姐姐？」

「克克就这样别动，装成赖床的样子！姐姐马上就来叫你，千万别动哦！」

随后是关门的声音，阿丽娜好像出门了。难道要从开门那段开始吗？就算心中充满疑惑，克洛斯也只能乖乖装作熟睡的样子。很快，门再次被打开了。

「克克！该起床喽！一定要姐姐来叫你起床，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阿丽娜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作为弟弟应该现在起床吗？要是在错误的时间醒来，她绝对会闹别扭的。就算时机没错，自己又该说些什么呢？好好想想，克洛斯，用你这几个月来锻炼的察言观色的能力！

「真是的，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赖床，真是个小撒娇鬼啊。这里就用姐姐秘技来！」

窗外是阴天，这会儿也远没到什么太阳晒屁股的时间,阿丽娜大概在念哪部漫画里的台词吧。这么说来，自己是不是也要像漫画里面那样表现才行？要不情不愿地起床吗，还是发出一点装模作样的呻吟，应该要翻身吗？不对，这样半吊子的表演行得通吗？这种情况下反而要自然些才好吧？没错，要把自己代入那个起不来床的弟弟！加油，想象自己正在睡觉，正在睡觉……就在克洛斯拼命装出熟睡的样子的同时，阿丽娜悄悄凑近了。

「该、起床、了、哦？」

「咿！什，什么事！」

温热湿润的气息钻进克洛斯的耳朵，他只觉有虫子顺着脊椎往脑子里爬似的，猛地坐了起来。克洛斯的反应显然超出了阿丽娜的预料，她维持着趴在床头的姿势，愣愣地望向克洛斯。

「呃，谢谢你叫醒我？」

「完全！不对啊！」阿丽娜回过神来，她一下子蹿到床上，伸出手就要把克洛斯摁回被窝，「重来重来！这次我会好好说明的！在刚才那个之后，你要一边发出『呜嗯』的声音一边翻身，然后我会坐上来捏你的脸……」

「差不多就行了吧！」克洛斯举起手反抗，「刚刚那算什么啊，才没有这样叫人起床的吧！」

「这里不就有一个吗！可恶……为什么力气会这么大，是弟弟的话就不要反抗啊！」

「阿丽娜！快点下来给你爸帮忙！」

阿丽娜听到拉维亚的声音，只得悻悻地松手。两人走到楼下，道格正挪着一辆推车。克洛斯和阿丽娜从两边抬起推车，将它搬进店内。阿丽娜见到轮子在地板上留下的锈痕，不禁皱起眉头。

「你从哪搞来的这玩意？」

「向赫尔敏娜她们借的。我们要在今年的送神节上出摊！」

「总算有人愿意出版你爸的小说了，他说要拿一批在祭典上卖。」

「阿丽娜，你那是什么表情，爹的书被出版了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吗！你老爹的书可是很受编辑喜欢呢，还特地请画家设计了前卫的封面！」道格老爹吊起眉毛，做出生气的样子，却难掩嘴角的笑意，「克洛斯很喜欢冒险小说对吧？这本是送你的！」

他说着拉开背包链子，小心地从里面拿出一本厚书。书上还留着浓厚的油墨的味道，封面上印着些图画，克洛斯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冒险书的标题倒是大方地写在封面中央，《无名冒险者记录》，旁边用一行小字写着「道格·卡沙加著」。

相比最近新出的畅销作品，克洛斯总觉得这本书有些过于朴素了，若是和其他冒险小说一起摆在书店架子上，恐怕他是注意不到的吧。不过总归是值得高兴的事，三人都被道格的笑容传染，祝贺起他来。庆祝得差不多了，道格将车子推到后院清洗，阿丽娜和拉维亚到厨房准备午饭，克洛斯留下来打扫地板上的锈迹。

中午的营业时间快结束的时候，蓝和芙蕾蒂雅也来到店里，是克洛斯邀请他们来的。天气变热以后，芙蕾蒂雅的病情好转了些，也能到其他地方走动了。蓝一见到阿丽娜，便像见了鬼似的躲到芙蕾蒂雅身后，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几人围成一圈吃起午饭。蓝和阿丽娜坐在克洛斯两边，暖和的天气加上两人身旁的热气，让克洛斯像喝醉般地有些恍惚了。去年的生日，自己是和萝卡和巴亚一起渡过的，三人丢下农活在村子里疯玩，巴亚不小心撞倒了别人家的篱笆。前年如此，大前年也是如此。就在几个月前还在重复的有些腻了的日子，现在却觉得有些怀念了。

吃完午饭，克洛斯踏上回村的路。他叫了辆马车，车夫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梳着整齐的短发，腰间挂着短剑，手肘和膝盖处的轻甲在太阳底下闪着银光。他是城里的志愿兵，拉尔被通缉后，非法的奴隶买卖也跟着爆出，那之后，像克洛斯这样单独出行的小孩便由擅长骑马的志愿兵负责护送。

克洛斯从背包中拿出道格老爹写的冒险书。

先看插图。虽然封面上尽是些奇怪的符号，书中的插图倒是很平常画着龙形的蛇形的怪物，还有身着盔甲的冒险者，克洛斯在其中寻找看起来像道格老爹的人，可惜冒险者们的盔甲总是把大半脸遮住，完全区分不出。

接下来看正文。书页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字，排版好像比一般的冒险小说还要密些，马车上虽然装了坐垫，但还是有些颠簸，读起来有些困难。拜此所赐，克洛斯读地很慢。故事是从无名冒险者1号在进入迷宫前检查装备开始的。

「小伙子？」

【绳索，稿子，短剑，火把，魔法灯……装备齐全。两个同伴正在迷宫入口等我，他们分别是格外高大的无名冒险者2号以及擅长魔法的无名冒险者3号。这次的委托是尽量探明这个新迷宫里的陷阱，这类委托死亡率很高，给的钱也很多。出来当冒险者已经三年了，却还是没攒下什么钱，钱果然很难赚，要不要回家结婚呢？】

「少年？」

【我是侦查兵，每个进入迷宫的队伍都是要侦查兵的，所以工作倒不算难找，明明工资还可以，为什么攒不下钱呢？是赌博太多了吗？我将绳子绑在腰上，另一端让2号拿着，自己举着火把走在前面。这是个新发现的浅层迷宫，虽然听不到怪物或野兽的动静，但狡黠又不讲理的智慧女神大人总会在迷宫里藏着各种各样的陷阱。我一边前进，一边用长矛敲击地面，那块在2点钟方向的，颜色发青的地板发出的声音有点奇怪。智慧女神今天的考验好像格外简单呢。

我给身后的2号和3号打了个招呼，慢慢走向那块地板。离它还有大概两三米的时候，我突然脚下一空，紧接着开始坠落。我连忙丢掉火把，用两手撑住墙壁减速。火把直落到陷阱底部，照出下方闪着寒光的尖刺，说实话，我快要吓尿了。过了一会，同伴将我拉回地面，总算是能松口气了。我们在真正的陷阱旁做上标记，虽然没有受伤，但一想到智慧女神也许正看着我的蠢样哈哈大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在那块青色的地板上踩了好几脚。】

「小鬼！」

「怎，怎么了！」

「不要在马车上看书，眼睛会瞎掉的。而且那么难懂的书，你读的来吗？」

「唉？是很普通的冒险书啦。」

「明明封面看起来那么高深，结果是冒险书吗？嗯，作者是谁？」

「这是道格老爹写的书哦，经营深春旅馆的那个。」

「我回去后也买本来看看好了……我不是说了不要在车上看书吗！」

细小的文字蚂蚁似地在纸上爬，克洛斯也觉得眼睛有些累了。

「话说回来，道格老爹竟然出书了啊。我退休后要不要也写写小说看看呢。」

「大叔也当过冒险者吗？」

「虽然没有，但是把其他冒险者的故事收集起来编到一起也不错吧。城里外出做冒险者的人还挺多的，你看前面，这就来了两个。」

迎面驶来的马车上坐着两个青年，右边那个则穿着轻便的皮革铠甲，青色的帽子上插着几根羽毛，左边男人的体格比同伴大上一圈，灰色的铠甲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胸部、肩部和膝盖处的盔甲都夸张地雕刻成龙头的样子，脸也被完全遮住，活像个大铁罐。

「哟，这天气还全副武装的，你还真是不怕热啊。」

「他熬得住，我是要熬不住啦！」体格小些的青年捏起鼻子，「你要不要闻闻这汗臭味？实在糟老罪了！」

「抱歉，但是我离开这套盔甲的话……会死。」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挺帅的啦，但穿着这种铠甲走在街上，会让女孩子避而远之吧？」

「连有老婆的人都这么说的话……」

「托你的福，我的女人缘也变坏了。」

盔甲人抱住双腿，马车载着消沉的两人渐渐远去了。

「布克虽然也算大城市，却只有一个废弃的旧迷宫，所以想当冒险者的人都跑到塞拉维亚之类的地方去了。那些混的比较好的，基本上一整年都在有迷宫的城市活动，只有送神节的时候才回来。」

「可是那个穿盔甲的人，感觉和小说里的冒险者不大一样欸？」

「我们一般管他叫盔甲魔人，他就算是在各种奇怪的冒险者里也算有个性的了，当初做冒险者也是奔着迷宫里的盔甲去的。把他们的故事编成书肯定很有趣。」

转眼间天色渐晚，两人在途中经过的镇子里留宿。坐马车比克洛斯想象中更累，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早上，克洛斯被一阵刺耳的鼓声吵醒，一队送葬队正从旅店前缓缓经过。车夫的大叔早已醒了，他们简单吃过早饭，便再次出发。

因为送神节将近，街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加上不时经过的送葬队，本就不宽敞的街道更加拥挤，克洛斯又被路过的行人撞了一下。

倒是看着点路啊。克洛斯在心中抱怨。撞倒他的是个穿着丧服的女人，她戴着宽大的帽子，用黑纱遮住了脸，向着送葬队伍的反方向着急地跑了，是忘记东西了吗？克洛斯的目光追着这名奇怪的女子，也许是跑得太急，一个绿色的小瓶子从她身上掉了下来，滚落到克洛斯脚边。

「该死！」

克洛斯听到女人低声地咒骂，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克洛斯弯腰捡起瓶子，抬头的时候，正好与蹲下的女人对上了视线。

四目相对的瞬间，克洛斯只觉一道电流穿过全身，双手也跟着颤抖起来。如此近的距离下，即便隔着黑纱，克洛斯也足以看清女人的样貌了。他绝对忘不了这张脸，这张他做梦都想要打烂的脸。克洛斯一把将帽子和面纱从女人头上扯了下来，藏在那底下的，是一张画着滑稽腮红的男人的脸。

「拉尔！！！」

穿着女装的拉尔飞快地与他拉开距离，然而克洛斯的怒吼已经吸引了周围的目光。大叔看到他的脸后也反应过来，用魔法生成的冰锥对准了拉尔。

「什么，什么情况？」

「通缉犯吗？」

「男扮女装，好恶心。」

「噗，那个腮红是什么鬼啊！」

「妈妈，这个人胸前为什么肿了一块？」

「小孩子不要看！」

听到围观人群中传出的窃窃私语，拉尔此时也认出了克洛斯。早知道就该别管那瓶子就好了！又是这该死的小鬼！拉尔现在就想挖出来，这双总是给他带来不幸的倒霉眼睛。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样下去绝对会被卫兵抓住，那才是真的万事休矣。拉尔双手在裙子里摸索。

「你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手举起来，把手张开！」

身穿轻甲的男人慢慢靠近，拉尔顺从地举起手，一枚球体从他手中落下。

「快趴下！」

男人大喊的同时射出了手中的冰锥。炸弹被冰锥刺穿，拉尔连忙屏住呼吸，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男人因为刺激性的烟雾剧烈咳嗽起来，他抓住机会，转身狂奔。

「别想跑！」

克洛斯穿过烟雾，追了上来。对付成年人的烟雾弹竟然对他没有效果，这小鬼真的是人类吗？拉尔心中暗骂。刚才的骚动肯定引来了城里的卫兵，得快点甩掉他才行。

「火球！火球！」

拉尔一边推开愣住的行人，一边向克洛斯发射魔法。这招是他在黑市里偷学的，因为是基础中的基础，他依样画葫芦地咏唱过几遍后就能用了。虽然半吊子的魔法没什么威力，但用来拖延时间已经足够了。

「呜！」

克洛斯举起双手，挡下迎面飞来的火球，残留的火苗在他的衣服上燃烧起来。克洛斯就地打滚将火扑灭，抬头一看，自己和拉尔的距离已经拉开了。情急之下，克洛斯将手中的玻璃瓶朝拉尔扔了出去。玻璃瓶反射着阳光，成功引起了拉尔的注意。

「火球！」

玻璃瓶和拉尔的魔法在空中相撞，爆裂开来。趁着拉尔愣神的机会，克洛斯猛扑向前，抓住了他的长裙，拉尔一下子被绊倒在地。

「这是通缉犯，快抓住他！」

拉尔四处张望，周围的行人被两人的打斗吓到，还没反应过来，然而耳边已经传来了士兵的喊声。天气很热，拉尔在丧服下只穿了假胸和内裤，他顾不上什么形象，只得撕开丧服扔向克洛斯。拉尔向着被裙子遮住视线的克洛斯发射了最后一发火球。

「有变态啊！抓变态啊！」

清晨清冷的阳光照射在拉尔的裸体上，煮虾似地将他的皮肤烧红了。魔力耗尽的拉尔感到有些头晕，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一条死胡同。面前的高墙好像一桶冷水泼在他头上，因羞耻涨红的脸渐渐没了血色。难道我的故事就要在此地结束了吗！慌乱之中，拉尔的眼角瞥见了墙边的狗洞。拉尔苍白的脸又飞速涨红，士兵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拉尔深吸一口气，俯下了身子。

等到克洛斯挣脱着火的裙子，和大叔一起赶到巷子里的时候，只看到狗洞上挂着蓝色的内裤的碎片。

拉尔再次溜走了。穿过狗洞来到镇外，终于死里逃生的拉尔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身上只剩下半片内裤，各处皮肤上都留下了砖石划出的红印，还带着股狗尿的骚味。清晨的凉风让他打了个哆嗦。细细回想起来，自从碰到那该死的小鬼以后，自己就没碰过一件好事！

半年多来遭受的屈辱走马灯似地闪过他的脑海。

明明是自己带着杉辛和玛丽逃到黑市，这两个废物竟反而开始疏远我来了！

黑市那帮乌合之众也是一样，什么「输给小鬼的软蛋」，竟敢给我取这种外号！

还有那些脑子有问题的女人！总是像看垃圾似地看着我！十恶不赦的家伙又有什么理由瞧不起我了！

脏活累活永远都推给我！这下倒好，总算连拿着个不知所谓的瓶子女装参加葬礼都让我做了！哈哈，女装很适合你嘛，软蛋！

拉尔·史密斯，本该是在众人的称颂中凯旋的英雄才对！便是从前，在可悲的孤儿院中生活的时候，也绝没有人敢笑话我。而现在，竟连乳臭未干的小孩也能嘲弄自己了！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小鬼！明明只要老老实实去死就好了！

拉尔狭小的胸膛中，燃起了对克洛斯的仇恨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