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啦,彩夏!」
「嗯,明天见,香织!」
「彩夏夏,麻烦过来一下!」
「诶?什么什么?」
「我们正说礼拜六要不要一起去唱卡拉ok,怎么样,一起吧?」
「好呀好呀!我要去!」
「……啊、嗯,彩夏,要走了吗?」
「嗯,因为我是回家部的嘛。杏子,值日要认真打扫哦。」
「我知道了,再、再见……」
「嗯,明天见!」
嗯。
独狼孤行者,get!
一番的少女会,get!
内向的小透明,get!
好!彩夏今天也超级受欢迎的!
吼吼!
「小鞠、小鞠同学!」
「是濑崎前辈呀,有什么事吗?」
「那个,请加入露营社!」
「真不好意思,之前可能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我已经加入剑道部了,所以不能加入露营社。」
「可是,在剑道部那边只是挂名的吧!」
「嗯……我也是要考虑很多的,因为是姐姐的人情。对不起,请体谅我一下吧。」
「……」
「呐,濑崎前辈,我今天还有点事情,要不今天就这样好了,再见喽。」
真是的,人数不足就要废部,那种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到底,不就是因为像濑崎前辈那样的怪人太多才会招不到新社员吗?
如果是平时,那么跟濑崎前辈多聊几分钟倒也没什么,但今天——今天可是要去吉良家【拜访】的日子!
那次家庭餐厅的会面过后,妈妈和吉良叔叔的关系发展到谈婚论嫁已经是水到渠成了。按照时间表,婚姻申请书已经填完了,下个月同居,再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然后一家五口人就可以一起去新年参拜啦!
由于租房合同的问题,倒是还可以继续住在现在的公寓里。不过现在就可以开始着手搬家了。妈妈今天原本是约了搬家公司的车,打算先把一些非日用的大件物品先运到吉良家去。可是临时加班,就只好拜托我跟车,一放学就立刻回家。
哦,姐姐还有社团活动,所以不叫她去。
「姐姐、姐姐,我要去吉良家啦!」
「注意安全」
「oK!姐姐就继续素振练习吧!」
「稽古」
「?」
「今天有稽古」
「也没差吧!」
稽古?那是什么?管它呢!
重要的事情是——【吉良彩夏】同学今天就要去吉良家啦!
吼吼,就让姐姐自个儿抱着竹剑玩去吧!
那个竹性恋!略略略!
吉良宅。
仔细对照过门牌上的姓氏,我按动门铃。
然后安装在门柱上的讲话器响起:
「请问是哪位?」
「我是吉良彩夏,是妹妹哦!」
不假思索地回应……等等等等,给我等一下啦!为什么对话机那头传来的是女人的声音呀?!
莫非该不会是——偷腥猫!!?
顺带一提,泥棒猫这句台词现已收入彩夏版名台词top10!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屋子的门打开,疑似偷腥猫的女人……哦,一个女孩子从屋里走出。
「我是前田理花。」
……
…
这个人
——谁呀啊啊啊啊?!!!!
时间来到十月份,暑气算是消褪干净,可我却静不下心。
生物钟错乱,比平时要早很多,摇晃着脑袋想要赶紧清醒。
被子又缠在一起。
我下到一楼,同父亲打招呼,他正咬着前一天晚上从便利店买来的过夜三明治,手里还拿着报纸。
「早上好,睡得不好?」
父亲抖了抖手中的报纸。
「还行。」
明明是在科技公司工作,居然还养成了早上啃三明治看报纸的习惯。
该说什么好。
我打开冰箱,拎出两个馒头。
咸味噌。白煮蛋。
都放在蒸屉里开火加热。
喀哒。
——那就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我喜欢燃气灶旋钮的声音。
如果不是担心燃气泄露,我可以待在这里一整天。
「只吃这些吗?」
「等下我准备便当也会吃一点配菜。」
「也对。」父亲点点头,放下报纸回卧室去收拾行装。
我把味噌抹在掰开的馒头上,就着白煮蛋吃了起来。 虽然看起来无关紧要而且显得多事招惹人烦,但是本人在此强调,温泉蛋水波蛋通通乃是邪道! 人类何以成为人类呢?这与理性无关,与礼法无关,人之为人就在于食用熟食,身为自发自觉的高等灵长类的一员,我要在世界的中心高声呐喊:煮熟的才是最好的!
这倒不是完全出于食品安全的考量,当然食品安全也是很重要的,寄生虫和细菌将被高温杀死,虽说食用寄生虫的尸体听起来有点怪,不过,咳咳,我想说什么来着。
我喜欢漫无边际的思考。
「我走了。」
父亲穿过客厅走廊,隔着墙对我说道。
「一路顺风。」
「景家,」父亲的声音随便平常,若无其事,
「你觉得要春菜她们转过来怎么样?」
「什么?」
「转学,从数原到北高。 毕竟你看,数原不是很远吗,都快到隔壁市了。 说起来,你知道数原在哪吗?」
「哦,我去过。」
「你去过?」
我在水龙头下洗手,甩干,用晨衣蹭干。
「也不算去过,之前有国中时代的同学约在那边过。」
「哦这样,」父亲踩着皮鞋,鞋后跟撞在玄关的台阶上,「你觉得转过去方便吗? 长距离通勤上学会很麻烦吧?」
「啊,你说这个我也不懂啊我从小到大都是念附近的学校,不过硬要我说的话我猜应该会是很麻烦吧大概。 而且,对于重组家庭而言,要那对姐妹住在校舍似乎也不大妥当。 虽然我同样不清楚数原的情况就是。」
「对,对,就是说,一家人就应当多在一起才对!」
扭动门把手的声音。
「不过,也不能不顾及她们的个人意愿,就现役高校生的立场来说,这个时期转学实在有点——」
「说得对景家,是要跟她们好好说说,不过我得先走了,到时间了。」
「晚上见,爸爸。」
嗯,确实有点咸,不是吗? 也行吧。
我把简单炒过的小菜装进便当盒,盖上盒盖,拿风吕敷把便当仔细包好,回身上楼。 家中只我一人。
二楼卧室里,我拿出之前网购来的书读了一会,算是打发时间,然后背上书包下楼开门。
「早上好,理花。」
「 早上好,景君!」
我和理花并肩走在上学路上。
理花还是没有开口跟我说话,除了在我家门口的那句问候……就连那句问候看起来也不过是对我的回应,要说这作不作数,我想是不算的。
微妙的冷战氛围。
感觉上,这种情况能算是青梅竹马间的吵架吗?
我稍微有点困惑。
记忆中,我和理花不是那种亲密到可以吵架的关系,又或者说,是理花一直在照顾我迁就我呢?
理性上我倾向于前者,但感性、
阿啊啊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现在的情况,于情于理,我都该安抚理花。
那么,所以,应该由我先开口吗?
这立即上升为一个新的、有待澄清和解决的重大问题。
即便用再敏感的视线衡量,理花看起来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她背着单肩包,脚步轻快,零散地哼着欢快的调子,步伐上下之间越过肩膀传来的是少女的淡香——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考虑到理花似乎有在早上洗澡的习惯……行吧,这还是洗发香波。
言归正传。
我正在思考。
认真而严肃的思考。
我为什么要先向理花搭话呢?是为了谢罪吗?
可理花似乎并不觉得生气。
如果一个人没有感到被冒犯,那么唐突向其道歉,我想这反而是一种冒犯。
可运用反向思维,理花为什么不找我说话了呢?
恐怕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生气了。
然后是为什么生气。
生气的契机很明显,就是星期天在书店发生的那件事。
其中有什么值得生气的要素吗?
也就是说,是因为我去见了前女友?
还是因为我在被问及的情况下还是隐瞒了去见前女友的事?
如果是后者,我有任何对理花诚实的义务吗?
我想并没有,所以理花不该生气。
如果是前者,我和理花又没有交往,要是理花因为这个生气,呃,她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不不不,这可是那个理花呀!又不是轻小说恋爱喜剧里一般通过的金发傲娇双马尾。
因为吃醋所以选择疏远从而导致更加疏远,
这种逻辑不可能的,理花不可能这么做,她是个更加理性的人。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说得上是我对理花这个存在的信任了。
可话又说回来,被理花问到这件事的时候选择撒谎的我也有不对。
既然和佑希的会面不涉及任何不忠的指控,那么就应该大大方方坦诚相待。隐瞒会造成误解,误解会破坏关系,事态的发展会卷入漩涡进而螺旋扩大。所以防微杜渐的考量……不对,这里的关键是我自己,我下意识撒了谎,这是为什么?难道说我的潜意识认为,我有对理花尽忠的义务?
说到义务,我才想起,我的确有必须安抚理花的现实动机。最起码,我还指望理花能在筹建中的户外生活社挂名凑个人头应付审查呢!所以比起思考我和理花的关系,更重要的是打破这冷战状态。
必须主动搭话才行。
「那个、」
「呦!恩恩爱爱呢!」
突然冒出来的赤木……也不能说是突然冒出,因为就在我犹犹豫豫之际,我和理花已经走到了林荫道尽头的车站,从这里到学校十分钟脚程,所以路上的学生一下子多了起来。
「每天都一起上学,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我们只是住在隔壁而已。」
正如那位鹤见同学所说,新学期以来,注视的目光显著增多。【A班的前田理花和C班的吉良景家是对恩爱夫妻】,这种传闻的增长速度大概已经进入了上升曲线。北高三个年级共十八个班级,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得到处都是。虽然在这种地方自夸有点奇怪,但这种从青梅竹马发展到热恋情侣的理想型关系可不是在哪里都找得到的,我和理花的关系实际上也是例证。
不过赤木居然也来八卦,怎么,在你看来我们很熟吗?
「……早上好,班长。」
「嗯,你也是,早上好。」
近藤同学来打招呼。
「理花早上好!」
「早上好。」
「呀吼是景君?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就是C组的吉良同学吧,贵安!」
「……贵安?」
「扑哧,那什么呀好搞笑,先走一步喽!」
话说最近的轻小说是不是很喜欢辣妹题材?我不喜欢!
「……早上好。」
「嗯?哦,早上好。」
「关于昨天的事……」
「那个啊,我打算和理花商量一下。」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抱歉,我先走了。」
「啊,等等,鹤见同学!」
「……罗马人在战争中表现出惊人的德性与崇高,这些牺牲与忍耐并非空掷,历史最终以一个环地中海的庞大帝国回报了它。」
「好,今天就上到这。下节课讲阿契亚美尼德,感兴趣的同学可以预习。现在,下课。」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迎来午休时间。
我对罗马、迦太基还有波斯的那点陈麻烂谷一点兴趣也没有,比起凯撒、西塞罗、布鲁图斯的爱恨纠葛,我唯一关心的只有我的午餐!
「咦,班长,你今天没带便当吗?」
「啊……嗯……其实、」
过分的敏锐在很多时候都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由于历史老师拖堂的缘故,班上相当一部分本该飞奔去往小卖部或是食堂的同学都还悠哉游哉、没有离开教室,就在我想着该怎么回答的当口,注意到这边异常的学生已经开始围了上来。
「……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别人关心的目光也可以这么难捱,这感觉就像是等待处刑的犯人,注视着刑场下默哀的亲友,有种经受水刑的窒息感。
早知如此,就该坚持到底。无论是天台、楼梯、中庭,哪怕是约在厕所感受氯气,也要比待着教室里接受众人瞩目要强得多。
「请让一让?」
熟悉的声音从人群背后响起,然后,如同摩西分海一般,人群自动让到两侧,行注目礼,眼睁睁看着那位提着双份便当的少女从他们面前穿过。
「一起吃吧,景君!」
下一刻,整间教室被欢呼声淹没。
喔喔WOWOWOWO!
热烈极了,就像是刚得知哈利波特分院结果的格兰芬多,大叫着「我们有波特了!我们有波特了!」情感真挚而率直,温暖人心。只要我不是当事人,我一定会跟着会心一笑并且是笑得很开心祝福他们。
但现在不是。
我只想以头抢地耳!
「今天早上妈妈煮了红豆饭,原来如此。」
「上学路上听到有喜鹊在叫,正应在此。」
「庆祝,必须好好庆祝!」
「入学还没有一年就确定关系,呵,这就是现充……」
「你在嘟囔什么呀,快去找一张红卡纸来,我们要去A班下聘书!」
「Yes,Madam!」
等等!别去!别去呀!理花只是顺带着帮我做份便当,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回来!给我回——
「啊—啊——」
看着眼前用筷子夹起炸鸡块送到我嘴边的理花,我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总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是哪里呢?
是何时呢?
我张开嘴,咬住那饵钩。
「快点去!」
「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鬼呀!打草惊蛇!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我可是会长!」
「副会长」
「哼,等南将作那家伙退休我就是会长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