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蔷薇与卫兵

谁准你扮成我哥最喜欢的角色?你这死狗!


第76章

 

薇与


我「沉醉」地观赏着她,她那泛着绯红与桃红的脸颊,仿佛将夕阳都点燃了。一对「情侣」沉浸在自己的「幻梦世界」中。


忘记了时空,「痴迷」的心境在听到响彻的马嘶声时惊醒。士兵们的呐喊追杀声冲上云霄,地面隆隆震动,随风卷起的沙尘暴遮蔽了天日。


我和她望向远方——一支游牧军团,盔甲整齐,刀剑寒光闪闪,奔腾的战马将我们团团围住。


我经常来这里练习实战,所以我习惯这种虎豹般的气势。Rose又一怔,肩膀微微颤抖。尽管只是一个虚拟现实的游戏,但一切都栩栩如生,细腻入微。浓烈的烟尘刺痛眼睛与鼻腔。Rose眯起眼又闭上,反复几次,才逐渐适应那炫目的刀光剑影。脚踩在炽热的沙地上,足底立刻传来灼痛的热浪。游牧军挥刀,惊恐地嚎叫:


- 投降或死亡!


- 你向天跑,我向天追;你入地,我追入地;你潜入水,我到水里追捕你!


- 敢拒绝大汗,还勾引公主,你死定了!


我对最后的威胁失笑。什么拒绝大汗,还引诱了公主。妈的,说得好像游牧大汗这个老家伙就是那个gay似的,不能玩弄同性恋,所以老家伙又输红了眼,因为我的角色……偷走了公主的心,也是他心爱的女儿,于是立刻下令追杀。Game的情节几乎像历史一样被复制:


「水凤将军和铁男将军是洪荒的两位将军,他们曾率领使团前往草原帝国,展现了他们的人品和杰出的才华。大汗试图贿赂年轻的将军,以两个女儿都暗恋他们为借口。大公主爱铁男,小公主爱水凤,他主动允许他们与公主成亲,以此招降稀有人才。


水凤和铁男坚决拒绝。日夜劝说仍未成功,大汗与公主姐姐设下计谋,灌下迷药,诬陷加罪,将他们囚禁。一段时间之后,冒充水凤的人担任了高官,假扮铁男的人则在使团面前假装与公主姐姐成婚。


铁男和水凤被判犯有叛国罪,所以无法回国,但他们拒绝屈服。小公主偷偷将两人从监狱中释放出来。


二十年后,铁男和水凤在世界各地流浪。他们最终成为了海贼王,将自己的兵将带回洪荒,帮助对抗入侵的草原帝国。


战争结束,洪荒取得了胜利,草原帝国不得不撤军。小公主接到这个消息,逃离皇宫,前往洪荒寻找水凤。水凤此时已经与洪荒国的公主成婚,那才是他真正所爱的人。


他不愿让草原公主因单相思而终生受苦,于是将自己病逝的消息传遍天下。公主信以为真,设下祭祀,最终跳海自尽。这个游戏根据玩家的意愿修改细节……」


我抬眼瞅见Rose正在微笑。她真是……在现实生活中折磨我还不够,还在梦里打扰我。现在我玩游戏也被她「闹鬼」,把情境操纵成公主放弃荣华富贵,对抗父皇,追随爱的召唤。我正想着,Rose突然把我推到一边,及时避开了刀刃砍向我肩膀。


- 你妈的,脏玩家伙……


我大叫一声,挥拳击中偷袭的家伙,使他的肚子凹陷,他被撞到身后的人群中,摔倒在地。整群人冲上来,展开车轮战。他们被我打得面朝下,鼻子被打烂,我连续旋转连环脚,把人和马踢飞到空中。


游戏是虚拟现实,但三军貔虎气吞牛的豪气[1]、热血沸腾的感觉,比只存在于中世纪战争中的狂风暴雨更加滚滚浪涌。


每一拳深入肌体的触感,每一脚踹出时骨裂的闷响,都如此真实、鲜活,仿佛我真在孤身面对沙场上那支凶悍善战的铁骑。


他们正在包围我,突然转向了Rose。她发出惊恐的尖叫,那声音将我从杀戮的狂热中惊醒。


我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游戏的情节又被操控。天生做卫兵的身体本能立刻反应。我冲上去抱住Rose,不断左右旋身,用身体挡住砍向她的刀剑。


身体阵阵作痛,皮肉如被灼烧。鲜血从肩头淌下,沿着腰侧滴落。尽管只是幻觉,但那「痛楚」依旧让Rose眼眶发红,而她的唇角却泛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也许是游戏中的传感器带来了超过真实的感触。


又或许……那种感觉出现了……因为……我击败整个保镖队救她的那一刻,又回到多愁多感、多情的我们脑海。


我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我不是白马王子,而是卫兵。


卫兵只知道如何保护……在任何情况下。


虚拟游戏或现实生活,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关心的人。


我一边打敌人,一边把她拖进山谷的裂缝里,叫她在那儿呆一会儿。


-  他妈的,挨斩比真的还痛!你要是被捅了,保准晕过去!- 我咆哮着挡住所有攻击 - 你这么重,我不想弯腰!


她在哭,却必须对关心她的「心意」笑出声来,但我表现得如虎豹般强硬,以避免因多情而起鸡皮疙瘩。实际上,「爱人」一直在回避的空隙,已经是那种总被理性否认的感触。


我在战斗中左冲右突,把他们都打死,折断任何敢靠近山谷裂缝之人的脖子。敌人的数量迅速减少,游戏又开启触控模式,给我一种疲倦的感觉。


- 你们的主将在哪里?让那个胆小鬼滚出来,让我和他单打独斗!


远处传来无尽的马嘶声。马蹄声响彻四周,隆隆震动地面,滚滚尘土化作暴风雨,将兵将席卷入半空。


黑马满身透着光泽的汗水。它的主人是身材高大、肌肉魁梧的家伙。他穿着无袖铠甲,炫耀着扭曲的筋脉紧紧包裹着隆起的肌肉。


凭借霸气惊动鬼神,面无表情的神态,加上铜棕色的皮肤,我知道他不是虚拟人物。


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在冰冷坚硬的脸庞完全出现的那一刻,我心中怨恨燃烧成怒火,我怒吼着把挡路的所有士兵和将领都打飞。我从尸体上夺过两把弯刀,后仰,向前滑去。那个家伙催马,战马跳扑踩向我。


我像升天炮一样纵身一跃,将双刀旋转成龙卷风,把马的身体割裂撕开。杀招没刺中敌人,他及时跳开躲闪。趁他身在空中,我全力一刀劈向他头顶,怒吼道:


- 谁准你扮成我哥最喜欢的角色?你这死狗!


他挥出大刀挡开这一击,金属轰鸣相撞火花飞溅。我把弯刀压在他的武器上,推动膝盖。他正要击打我的肚子,却被迫把攻击转为防御,用一拳把我推开。我咆哮着把愤恨的目光钉在那个惹我发疯的混蛋身上:


- 我还没算你破坏纪物的账,现在你又激怒你爸爸!- 我冲过去挥弯刀攻击 - 我必须把你的头从脖子上折断,才能结束新仇旧恨!


家伙把大刀横推,挥舞着武器砍向我的头。我闪身躲开,他的左手直接旋打在我的脸上。拳速极快,我根本来不及躲闪,硬生生挨了一记比铁锤砸中还要沉重的打击。


Rose泪流满面,惊恐尖叫。她知道如果让情感压倒理智,愚蠢地行动,就会让我被手脚缠住。如果我分心,必将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可是对手是世界第三强的怪物。他不断压迫我,把我打得遍体鳞伤。每一次磕打,那毛骨悚然的声响都真实地传遍全身。


每一个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像蔷薇的刺痛入心脏。那颗心不再听从理智。Rose失去行为控制,陷入疯狂,闪亮的双眼变成魔鬼般的白色,握着刀直奔战斗。


从悬崖到远处的战点,Rose看到自己的爱人被仇恨卷入战斗。敌人也似乎因怨恨而发狂。那双不共戴天的仇恨眼神并不出人意料。但更令所有人震惊的,是他那张紧绷到极点的脸——皮肤仿佛要嵌进颧骨突起的筋肉里,扭曲抽搐。


我僵住了,因为那表情和过去的故人极像。


我再也见不到我的故人,只能通过纪物记住那个剪影。


但是这只狗破坏了唯一将我与故人联系在一起的东西。


怀旧把仇恨煽动到极点。我疯狂喊道,向他混乱砍:


你妈的,狗娘养的家伙!你阻止我为Rose讨回公道。我对哥哥的承诺也被你摧毁。我的纪物因为你丢了。今天你把尸体带到这里来破坏我的心情,两次侮辱我的哥哥,我必须把死狗烧纸!


每一道诅咒都带来天降之力,刀光如闪电般交织,化作一张天罗地网,朝敌人当头罩下。


从过去到现在,在任何情况下,寡言的人都用武力解决。现在比我曾经锁过嘴的任何疯子都疯狂。


他的铜棕色皮肤已经转为紫黑灰色,面部骨骼凸起,狰狞得仿佛要撕裂整张脸皮。狂人挥大刀垂直捅斜斩。天网被撕开,金属在震动的咆哮声下摩擦入太空:


- 妈的,侏儒!你敢打扰我。那一拳旋转脑已经把无数模糊的影像砸碎合围我的脑海。我还没及时意识到什么,你把一切都砸碎了。我以为鬼已经不再闹我。每当你的脸磕进我的眼睛时,那个形象就像坟墓里复活的魔鬼,像鬼魂一样紧贴着我。我必须杀了你…


我热血沸腾,不需要知道他说什么瘸裤子,我现在只想杀掉狂吠乱咬的狗:


- 胡说八道的疯子!死你妈的!


双方施展最强招式,连绵不绝的刀影散射四方。周围的一切都被斩碎,地面沉下,印满隆隆的脚印。


两个疯子一次又一次冲击,武器破碎,立即用肌肉搏斗。我打他脸朝下,他以千磅重击压向我的身体回应。


三个人在游戏中,战斗超出服务器控制范围。管理团队匆忙拉断路器,电源关闭。但某处依旧噼里啪啦爆炸,系统一片混乱。毁掉的一切不再是幻觉,肉体的痛苦却依然真实。


恐怖的压力甚至让Rose窒息。直到此刻,她仍然意识到冲进去会自取灭亡,但爱人必须承受的每一次打击粉碎了蔷薇的心理。Rose不顾重伤危险向前冲去:


- 我砍死你…


她砍到一半,威力反震把她推入湍急的河流。恐惧扭曲我苍白的脸庞,惊恐撕裂我的眼眶。我咆哮比受伤的野兽更响亮,头直接撞在敌人的额头上。他头晕目眩松开手,我立即一脚踹开他。


他愣怔如同那天,瞳孔放大的眼睛露出极度惊慌的脸色。无数鬼魂的幻影浮现,死死抱住了他的头颅,摇晃的脖子,像疯子一样尖叫:


- 它又闹鬼我了……痛……好痛……就像被钻孔脑了……妈的……混蛋……你再次把我推回充满烟雾和火焰的死亡空间……它们来了……那些魔鬼要来撕裂、煎熬我……你妈的……狗杂种侏儒……我杀了你……


我不听他胡说,快速冲到河边,疯狂游向在水下摇摇欲坠挣扎的Rose……


- Sam……救救我!


每次被浪掀得仰面朝天,Rose都疯狂地把脸埋进水里。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好像怕自己的背被打湿一样。


- 冷静,不要挣扎!脸朝下,水溢进你的嘴里,我救不了!


我尖叫着全速游去。Rose不断重复着奇怪的动作,直到筋疲力尽。汹涌的水流把她卷到河的尽头。我惊慌,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冲过去。她缓缓沉入河中。


我的精神沉没在恐惧底部,莫名的恐惧窒息着胸。我发疯般用尽全力冲过凶猛的水流。压力挤压着胸口,疼痛穿透心肺,令人窒息。即使心碎肺破,我也必须救关心我的人。


我以难以置信的努力越过漩涡。肌肉酸痛,身体冻得僵硬,但我还是拼命冲向Rose。她已昏迷,一动不动地沉在水下。被诅咒的河水不肯放开。每当我要接近Rose时,它又把她猛拉远。我从来没有被羞辱过,现在却被嘲笑了五次七次。


即将她离我更远的时刻,那些不幸的望夫石的身影等待。那些女孩每天盼望着,然后又绝望地看着梦中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刻恐惧症我的脑海。


一时分心让我迷失了Rose的踪迹。我在水底寻找,却没有看到她。慌忙游到河面,环顾四周,发现远处聚集了一群人。其中的女孩挥手呼叫我。我全速游泳,冲上岸,挤过人群,交错跑步,立刻愣住,瞪着正在为Rose进行心肺复苏的救生员。


我知道他是在努力救人,不是故意占便宜。但亲眼目睹他用嘴吹气到受害者的嘴里,将手按在Rose的胸口把水推出,「恼怒」顿时燃烧起来。河水在我通红的眼眶里仿佛凝滞,下一瞬便蒸发殆尽。苦涩的感觉一直郁怒堵塞在喉头。


我从来没有「不讲道理」到分不清是非的地步。现在我尖叫,推倒那个混蛋家伙。人群目瞪口呆看着我,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我集中精神,竭尽全力去救Rose。每次给她吹气,失去重要之人的恐惧又压挤中断的气息。每次按她的身体,我的胸口像被扼挤到无法呼吸。


- 求求你!老兄和琉璃正在离开我,我即将失去一切!


苦涩的感触从深红的眼眶中撕裂开来……挤压哽咽……包含情感的话甚至不会出现在梦中。没想到此刻恐惧让我失去精神,「它」把我变成软弱的白痴家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甚。


纵使快要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再次感受苦涩的泪水,我仍然心念:多情的情感是害怕身边没有人……而不是……「它」在我脑海熟睡很久。如今,那股「醉意」在生死离别之际苏醒。白痴再也控制不住恐慌心理,失去理智一样尖叫:


- 我不能失去你!


一声轻咳回应了痛切的叫声。我正低着头,急忙抬起眼睛,希望没有听错。「她那张苍白而冰冷的脸庞,在我泪水模糊的眼眶中渐渐朦胧。但Rose的唇角微微张开,露出满意的笑容。因为她把情感种在某人的心脏很久,如今才结出果实。


这一刻……只有蔷薇和卫兵在彼此的眼神中。


这一刻……


眼泪不再是苦涩的……而是……沉淀着甜蜜的感触。


我们热情凝视在乎的人,留恋的眼神连半秒都不想分离。Rose轻咳一声,却无法扑灭桃颊上灼热的温度。粉红的颜色变成绯红。但对我来说,那咳嗽就像耳边的霹雳,把我吓了一跳,我把丫头抱了起来。


Rose被推入一个意想不到的境地,双臂反射性地紧紧抱住我的肩膀。她的身躯比男朋友大了一倍。但在每个女孩梦寐以求的浪漫时刻,她看到卫兵巍巍如神,而她就是那朵在人影遮住了太阳心中的小蔷薇。丫头通红着脸,微哂笑,低头咬唇,听着关心她的人回到粗鲁的本性:


- 他妈的,医务室在哪里?lll


注释

 

[1]三军貔虎气吞牛 ——此句出自越南陈朝名将范吴老的《述怀》诗。这是诗的原文


橫槊江山恰幾秋,


三軍貔虎氣吞牛。


男兒未了功名債,


羞聽人間說武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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