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回忆和纪物
Sam因为仁义在团圆仪式上求婚失败而感到高兴,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对Hanna的责任。危险正在每天围绕着她发生,他无法全天候陪在她身边,因为弟弟还得帮母亲照顾哥哥。但如果稍有疏忽,今天的事情就可能再次发生危险。
残局暂时收拾着,他顾忌着如果保护嫂,大姐母女会受到创伤。红线仍然纠缠着姻缘,让Sam快要疯了头。Huge看着正在若有所思、想要说话却犹豫不决的Sam。父亲等Hanna从Sam身边走过一会儿,才凑到儿子耳边低语道:
「啧,不是雕像从未与花儿相遇过。花还没有明白雕像的心。雕像已经为某人感受到了花的心意。她们之间一直保持着正常的关系。更何况,所有人迟早都正在面对讽刺的命运。你干嘛自己脑子打结,搞得头都快炸,所以必须迅速彻底地解决。如果你还在犹豫不决,你的未来嫂子就正在受到伤害,而你将来根本来不及后悔!」
这几天来,他一直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她们那段令人心乱如麻的爱情故事上,也渐渐忘了自己那种为所欲为而不加思考的性格。
Sam拍着自己的头,责备自己为什么像女人一样多感。他不再犹豫,而是跑上前去,嘻嘻笑着请求和Hanna合影。
她高兴地含笑迁就他。Sam正在欢笑,突然变得严肃起来,Hanna对这种奇怪的态度皱起了眉头。Sam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去做,但他还是犹豫片刻才开口:
- 姐,我要把这张照片发到我的个人主页上,向全世界宣告你是我未来的嫂子!
Hanna嘴角的笑容正在消失,刚刚萌芽的喜悦也在对网络是非的恐惧下迅速退去。她意识到,虚拟生活中的畜群根本无法与现实生活里的「社交」怪物相提并论。
一旦她公开承认自己是谁,她的个人生活将会经历天翻地覆的变化,是非也将逐渐把某人的家庭在她心中搅得一团糟,闺蜜的私密人生也将受到审视。
「声价」的枷锁把她变成傀儡,「快乐的人」的家族再次把她锁进「面子」的牢笼。
那些把面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群捆绑她的一生,正在扼杀她的情感,正在剥夺她的一切——只为了保住家族的尊严与名誉。
无论「伤心的人」为了她对抗全部,残忍的家族依然斩断骨肉,对骨血冷酷无情,只为守护太阳国人的尊严。
她将不得不继续过那种把她变成木偶的人的生活。
Hanna害怕她的一生都活在别人的克隆中。恐惧拉紧枷锁,将情绪捆绑在慌乱中,关上囚笼,锁住她的精神,使花朵无法因为「某人」而散发芬芳。那个女孩不再来自完美的梦境,她会成为她在乎的人的噩梦。Hanna从天堂直接坠入地狱,喃喃自语,像是乱了神智:
- 不,不要…拜托你…不要…那样做…
她从Sam手里抢过手机,立即删除刚刚拍下的照片。Sam和他父亲吃惊,难以理解她的反应为何如此过度。
她已经展现出与一向和雅举止待人形成鲜明对比的状态,脸色愤懑腾腾地泛着紫红,神情从气得通红变成苍白,害怕光亮,就像一个长期被禁锢在黑暗房间里的人。
Sam轻轻握住她的手,热肠地问道,她吓了一跳地推Sam。他无法相信她对他如此严峻,就好像是他把她关在笼子里一样的人。
震惊使Sam不知如何应对。Huge看到Hanna正在回避幽暗的灯光,捂着胸口,呼吸急促,仿佛正在窒息一般,这让父亲感到慌张,努力替她阻止那份恐惧。
隐现在黑暗幻境中的无数影像至今仍在她脑海中扰乱。每一个画面都已成为一段恐怖记忆的片段:严苛的家族已经评判过她的每一个言词,父母也早已牵强她从步态到姿态,无论是小事还是大事,无论是普通规则还是庄重礼仪。从婴儿到成人,她始终被父母束缚在所有被认为是东方女性标准的框架之中。
无论女儿多么开心或伤心,父母始终不在乎,一直强迫她过着家族默认设置的生活。
她必须制作木偶,就像她的父母被祖父母拉线着一样。傀儡父和傀儡母不抱怨,日夜表演着「高贵」的舞蹈。可悲的是,他们始终无法满足那些痴迷于完美的人。
那种可悲正在将所有执念倾泻在一朵纯洁的花朵上。花必须完美,才能弥补父母失去青春和自我的时光。花必须美丽、一尘不染,才能掩盖生下她的人的缺点。
抑制已经达到高潮。当她犯错时,家族立即变得残酷、讽刺、严厉批评。无数滴水正在引发玻璃的溢出。她正在挣扎,反抗那种必须满足天下的生活方式。花也随之被软禁。
惩罚者就是整个家族的成员——那些为礼仪而生、为尊严而死的人。他们残忍地把她留在黑暗潮湿的房间里。除了短路灯闪动、忽隐忽现的条纹,她只剩下黑暗和老鼠陪伴。
每一块记忆的碎片都在切刺她的心脏,疼痛透入心肝。高压灯闪烁的光芒不断将惊慌泼进Hanna的潜意识。
一切在泪流满面的眼睛中变得模糊不清。幻境之间隐藏着两片明暗,无数过去的影像正在重叠,引起她恐惧地抽搐着。她茫然发呆地看着一个巨大的身影遮蔽了那一团乱七八糟。
没有说话,没有怀柔安慰,岿巍的影子一动不动地站着,却静静地停止了恐惧对她精神的折磨。影子默默地将所有情绪倾注于她。
那个悲伤的神色,那个酸辛的目光,就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情感。她从来没有从亲生父亲那里感受到过这样的情感。
纯洁的花不能,也不想再压抑芬芳的发散。她必须感受到自己在父亲心中是多么平安,她必须充分感受那种亲情。女儿正抱着不是生下她的父亲,哭得像个婴儿。父爱的温暖正在让回忆在伤感的哭声中破碎,在伟大的父亲轻轻的拥抱下,苦涩正在变得甜蜜。
Huge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动弄得茫然,无法完全理解Hanna的心情。作为父亲的人不善于把握情感心理。
他悲伤地笑着,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朵花不再来自梦境,从此以后,她就是他家庭的一员。
Sam不停地呼叫,嫂子没有反应,他惊慌失措地晃着她的身体,拍着她的脸颊:
- 姐,冷静点,别吓我,我和父亲保护你,再也没有人敢伤害你了!
Sam吓得浑身发抖,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让她想起了一个亲爱的声音。那个时候,那个人也曾恐惧,并仓促地安抚她,就像Sam一样。
那个人一直是她的精神支柱,她才能保持坚强直到现在。今天,多亏她疼爱的人一直关心和保护,她才能摆脱黑暗的过去,走向光明的未来。
即使天地崩塌,她仍然拥有一个家庭。
她并不孤单,那个屋顶正在屏障着,保护她。
花害羞地离开父亲的怀抱,她擦着眼泪,向Sam笑了笑:
- 我们再拍一张!
Sam感到迷惑不解。刚才嫂子精神不稳,像抑郁症一样。现在却笑得比春天盛开的花朵还灿烂。她安安心心地笑着,不再被烦恼困扰。
她仿佛在短短几分钟内变成了两个不同的人。Sam模糊地盯着她,然后又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老父轻轻一笑看着他,仿佛在说:
「重要的是你的嫂子已经平心了,你疑心什么,儿子?一切都要以后才算。」
Sam看着老头,仿佛在回应:
「嫂子确实安定了,但她怎么这么奇怪?」
老父耸耸肩,像是在对一个他也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表示投降。Sam对父亲那句「天知道是什么」的回答感到惘然,但亲人并不打算吐露,试图找出来也无济于事。
这个事就像母亲一直隐藏着他老兄的惊天秘密一样,他已经学会了耐心,等待嫂子敞开心扉。重要的是他的嫂子已经稳定,现在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切在以后才算吧。Sam于是和Hanna合影,并在他的个人页面上发布照片,配文:
「Sam和嫂子!」
Hanna害羞地脸红,低头向父子道别。Sam和父亲笑着看她尴尬地快步走向宿舍。Hanna安全抵达公寓后,他们才返回医院。
Hanna跑进房间查看闺蜜的情况。她摸着额头,感觉发烫,皮肤通红,满身是汗。闺蜜哼哼地呼吸,望着Hanna。她赶紧把闺蜜的衣服脱下,擦干身体,换上裤子和衣衫,用冷毛巾帮助缓解感冒。
- 你吃了什么吗?
闺蜜懒洋洋地点头回应:
- 吃了一碗米饭,洗了澡,感冒了卧床不起,还没吃药呢!
Hanna去厨房煮鸡蛋青葱紫苏粥,拿过裝盛着粥碗的盘子,吹气降温,把闺蜜扶起来靠在一堆毯子和枕头上。
闺蜜愁眉苦脸说嘴巴苦涩的,Hanna逼着闺蜜吃掉所有的粥,然后从医疗柜里拿了药。她闺蜜吃药休息。情况暂时稳。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找到纪物。
Hanna木然,自责自己心散。纪物是唯一将精神与「悲伤的人」联系在一起的东西,她从来没有离远过它。 有它陪伴她,感觉很安全,就像她受到Sam和他父亲保护。现在,那个物不离身不再在自己身边,让她倾诉秘密感触。
她总是向「悲伤的人」倾诉,也向那件承着在家乡的亲人心魂的纪物倾诉。花朵在风暴中旋转。平安为她带来一个家的居所。她伸手去触碰梦想和希望,但噩梦仍然围绕着她。
Hanna低着头哭泣,怨责自己,再一次无法获得完整的幸福,因为失去「信念」的人是她。花朵自言自语,对「悲伤的人」感到羞愧的泪水正在压榨出哽咽而苦涩的声音:
- 对不起您,我对不起!
第一次看到坚强的闺蜜正在大放悲声,Rose Tu Le(蔷薇秀丽)——亲密的姐妹——眉头紧锁,揉着眼睛,查看自己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她确定自己还没有眼花到看花朵化成暴风的地步。闺蜜咂着嘴,咂着舌,呼着气,从枕头底下拿出项链交给Hanna。
Hanna感到高兴,仿佛「某人」正在苏醒。她急忙查看一张照片:一个又矮又小的男孩背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两人欢欣地开着玩笑。她翻转照片的另一面,正在观赏两个已经长大的孩子,双臂搂着彼此的肩膀。
男孩又高又大,足够背着她而不怕摔倒;肩膀足够宽广,让她每次悲伤和无声哭泣时都能靠在上面;手臂足够强壮,可以保护她免受一切危险。
他暴烈的性情和不屈的意志足以成为她的精神依托。Hanna轻轻吻了吻吊坠,温柔地凝视着她的「信念」。
Rose歪着头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温柔地抚爱着纪物,泪眼湿润,笑容灿烂而喜出望外,让她觉得Hanna正在与那个人有血有肉地重逢,而不是仅仅拥抱一张照片。
Rose对这种过激的态度扬起嘴角,皱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闺蜜,好像想说:再多愁善感就像一场改良剧。她吐着一口气,漫无目的地用声音逗弄着说话:
- 啧,这几天你又失眠了。我太痛爱你啊,已经把安眠药混在饮料里,让你养神,做在老公身边的影子。顺便也已经把项链藏起来逗你一下,为了好玩!谁知道你竟然如此担心某人,以至于你已经失去了纪物不再挂在脖子上所带来的感觉!
Hanna一听到「在老公身边影子」这几个字就脸红,她敲着朋友的头来分散注意:
- 我生闷气。从今以后,闺蜜的身体自己照顾!
Rose不动声色,眼神板滞、昏昏欲睡,捂着嘴打着哈欠:
- 肯定生闷气!你脸看起来比砧板还肿,太讨厌!永远去做在老公身边的影子吧,还和这个病态的咳嗽和哮喘丫头留在这里干嘛!
Hanna羞红着脸,却忍不住笑着看丫头挥手戏谑的样子,「给你撤退」的姿势,就像历史电影里的几位皇后一样。Hanna不停地用枕头打着她的闺蜜:
- 这个丫头作怪的习惯,我要揍你到吐粥吐药!
Rose筋疲力尽,但依旧故作求救,嘴巴张开又含上,含上又巴凸出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
- 来人了,救救我,有人虐待病人!
Hanna对她反复摆弄的习惯笑得前仰后合,把枕头砸到闺蜜的脸上,起身收拾盘子。她回到床上,看到Rose睡得正香,淘气的女孩正在打呼噜,有时喷着鼻息,好像要打喷嚏。
平时,她和很多人一样,但每当生病时,她就会表露出那丑陋而无妩媚的外表。Hanna摇着头,轻轻笑着,用毯子盖住她的闺蜜。她戴着纪物,轻轻抚着吊坠,对照片中的男子说:
- 我想您!
Hanna合上挂件,把它放进毛衣里,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放在笔记本电脑旁边。她泡着一杯固体茶,熬夜复习备考,同时照顾着生病的朋友。
Hanna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书桌上睡着了。她听到房间外传来的说笑声,嘈杂声吓了她一跳。宿舍校园的骚动直接弹跳到公寓楼。她和Rose同时醒来。Rose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
- 怎么回事,人家正在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