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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三十二章 狂气之魇

舔。

鬼柔软的小舌舐过他的脸，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唾液牵出银丝，连接着二人。

啊，原来是这样啊……

鬼自顾自地懂了。

喜欢。

喜欢到无法自拔。

喜欢看着他那纠结的表情。喜欢看着他那困惑不解的眼神。喜欢看到他被自己掐住脖子后那控制不住想杀了自己的动作。

一切的一切，自己都喜欢。

因为他开心，所以她也开心；因为他喜悦，所以她才喜悦；哪怕他此刻控制不住想杀了自己也一样。

光是看着他，心里就会一阵悸动。

无量千梦中，唯有此时此刻，最令她欢喜。

醉生若溺，梦死犹囚。

此刻，这份喜悦、这份感情、这份如此思考着的大脑，是梦？还是现实呢？

……算了，不管怎样都好。

如果是梦，那就杀了我吧。

如果是现实，那就杀了我吧。

如此，便能获得解脱。

逐火的飞蛾，从来不会考虑会烈火焚身后的事情；追日的伊卡洛斯，也不会去想太阳是否会把自己的翅膀融化。

传说，在扶桑谁也寻找不到的地方，存在着一处乐园「天岩户」。然，抵达乐园的人，就会由于获得至高的满足与喜悦，永远再也不会离开天岩户。

因此，乐园从未寻得。

因此，乐园根本不存在。

——就好像他一样。

他真的存在吗？他会不会也只是梦呢？世界上真的有如此令人着迷的人吗？

啊……看啊。明明被掐着脖子，他的手却不知所措的在空中摇摆。被令咒拘束的赤鬼并无多大的能耐，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在自己掐住他的脖子之前，把自己的手拧断。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就算是这种情况，他也依旧担心着她。

即便是绝情的鬼，现在内心也会感到一丝愧疚……

并没有。

她手上的力道分毫未减。

说到底，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他也不过是那美梦中的美好幻想。是理想国中的爱莉希雅。是扶桑神话中无法寻得的天岩户。

毕竟，他只是她梦中虚构出来的、虚假的乌托邦。是为了满足她在冻死之前最后幻想而存在的配菜。

……在梦醒之后，便什么也不剩了。

她是本我，而他是客体。

她是魔鬼，而他是失乐园。

她与他是对立的二极。

所以她不会有任何罪恶感……对，绝对不会。

与原来冰冷的表情不同，鬼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所以，要是你有什么不满，那就来把我变成你的客体吧，把我变成你的奴隶吧，支配我，束缚我，弄坏我吧，如此一来，我便没有任何怨言。

做不到话……那就赐我一死吧。

烟霞散尽，草木诚真。

毕竟——

他人即地狱。

而你为乐园。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鬼咧嘴笑着，樱桃小口中露出的是，比尖刀还锋利的牙齿。

♢

救，救命啊！我们家剑奴宝宝好像疯了！

《诺亚》传说任务的Bad end中有一个坏结局，叫「狂气之鬼」，说的就是主人公在【鬼门狱】中想拯救剑奴，却被剑奴活活吃掉的故事。是令当前出战角色立刻死掉一个的离谱剧情杀。

——没想到会轮到我头上！！

大事不妙！

我能感受到她掐住我脖子的双手的炽热温度，鬼的体温不应该这么高，她的呼吸很粗重，心跳也快得不自然。

极度亢奋。

鬼也有发情期吗？不，不对，现在不是发不发情的问题了，我小命要没了哇！

鬼正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我。

她的脸上仿佛没有任何自我意志，但眼睛里却分明燃烧着某种炽热的情绪，化为狂气溢出眼瞳。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鬼突然笑了。

毫无表情的面庞突然溶解，化为扭曲的笑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诺亚》有没有r18展开我不知道，但她看我的眼神是认真的！她想把我吃了！

我伸出手，却被她一口咬住。

「嘶……疼！」

肉食动物特有的锐利牙齿刺破手掌，深入骨肉。十指连心，剧烈的疼痛让我不禁皱起眉头。她是以要把我手指咬断的力道用力啃咬。

我连忙将右手从她嘴里抽离，沾着唾液的手指此刻正血流不止，岂止是咬痕，直接被咬掉一大块肉。

只见她缓缓抬起脸庞，透过铁窗撒下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给她蒙上一层银纱。借助着月光，我清楚地看清她的表情。

「浮……浪……」

她笑了。

一直面无表情，目光涣散的「鬼门狱之鬼」，此刻脸上正挂着病态的笑容。明明十分亢奋，脸颊却苍白得毫无血色，如同微笑着的活死人，令我嵴背发凉。

剑奴兴奋地喘着气，带着微妙甜味的呼吸喷到了我的脸上。用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住猎物的眼神，死死盯着我。

「……浮浪。喜欢。」

她一边呼唤着我的名字，一边跨坐到我的身上，我能从腹部她坐着的地方感受到一股潮湿的温热。

「我…………」

【剑奴】角色传说任务，《赤童子之章》。讲述监狱中一头早就疯了的幼鬼，疯狂地追逐温暖，沉溺在烈焰中而焚尽自己的故事。

从玩家角度来看，主人公成功完成任务后，唤醒幼鬼的理智，她在铭印现象的效果下，将主人公当做母亲一般依赖着的可爱样子不禁令人莞尔。

但要是不满足传说任务的通关条件，那便会通往《赤童子之章》的坏结局：《狂气之鬼》。性情大变的幼鬼将主人公活活啃食的画面，一度需要打码才能过审，给予了一众诺亚玩家不小的震撼。

我也是其中一人——但是让我被吃掉可就敬谢不敏！我是哪个选择项选错了，才会让剑奴发狂的？哦，见鬼，我哪个都没选对来着！说到底谁去记这个啊！而且这也没有选择框给我选啊！这不是坑人吗！

「宝，你冷静点！我不好吃的！」

我用完好的左手捂住她的小嘴。于是她毫不意外地在我左手上又是啃一口。鬼的利齿轻松撕开血肉，令我的左手也变得鲜血淋漓。得，现在俩只手都废了，你个小馋猫。

就在我心疼自己的俩只手的时候，幼鬼松开嘴，鲜血煳在她的嘴边，像一圈小猫胡子，她就这么露出毛骨悚然的笑容说：

「……喜欢。」

「是是是，我也喜欢你。所以你别咬了！？」

幼鬼将脸缓缓凑到了我的面前，我们近得几乎要鼻尖相贴。那寄宿着疯狂的血色瞳孔近在眼前，蕴含着狂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闪烁着魔性的光辉，令人窒息。

赫赫狂乱起，我心徒痴迷。

她的舌头在我脸上轻轻舔过，从脖颈一路舔到额头，留下一条湿漉漉的水痕。而后幼鬼在我耳边轻声细语。

「……喜欢。」

「……想吃。」

「……喜欢。」

「我可不是什么吃的东西啊？！」

幼鬼歪了歪头，仿佛听不懂我的话一般。接着，张开血盆大口——不是原来你嘴能张这么大的吗？！——向我咬了过来。

「吓人！」

我扭了扭头，避开了冲着我脖子夺命的一咬。

「唔……」

咔吧！尖牙闭合，幼鬼咬了个空，不满地鼓起脸颊。

见状，鬼再次张开嘴，试图向我咬来。这是我也没见过的，失败结局之后的故事。我该怎么办？反抗吗？可是这样剑奴的身体会承受不住我的力量…………

……不管了！现在剧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我把心一横，抬起头——

「呜？」

用我的嘴堵住了她的嘴。

氛围陡然一变。

我怀中的幼鬼，忽地睁大了眼睛。我赶紧扶住了她的小脑袋，要是她挣脱开再咬我怎么办？

万幸，睁大的血色眼瞳很快就变得迷离。掐住我脖子的手也逐渐放松了力气。她在我的怀中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好似融化成了一滩泥。

成，成功了？

我不敢大意，紧紧地搂着幼鬼，她原本僵硬的身体也逐渐变得柔软。原本像刺猬一样伤人的氛围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于是我就这么吻着她，直到供氧不足，呼吸困难。

啵。

分离开的双唇，牵出一条细丝。我便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直至她的呼吸平复下来为止。

再一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再具有攻击性，像一只温驯的猫咪。和刚才疯狂的样子判若俩人。

我安全了？

好像……她还挺好哄的诶？

我试着轻轻挠了挠她的下巴，结果她竟然乖乖仰起头，任由我抚摸。这时我才发现，她的身体原来在不安地颤抖着。

恐惧，害怕，不安……一直在侵袭着她。而她为了保护自己，竟主动让自己陷入了癫狂。——这就是「狂气之鬼」的真面目。

「乖……乖……」

随着我的不断安抚，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在安全感的包围下，她似乎是感到了困意。幼鬼的喉咙里传来慵懒而满足的气声。

睡眠欲战胜了食欲吗……你这小鬼。

剑奴用她的小脑袋在我怀里窸窸窣窣地顶着，像是在找一个舒服的位置。最终，她灵巧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我，像把整个人埋进我怀中一般靠在我身上。抓被子一般抓起我的俩只手臂，这次她终于没有再咬下去了，而是如围围巾那样围在自己的脖子上。

事毕，幼鬼发出满意的呼噜声。

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她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啊。

我不禁笑出声。

也许，是我自己戴着有色眼镜，把「赤鬼」看得太可怕了。我仔细端详怀里安睡的幼鬼……她发出可爱的嘶嘶声，将身体卷成一个胎儿，酣睡正香。她也只不过是个种族和我们略有不同的宝宝罢了，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从而对她产生了畏惧。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胸口，她便努力地将我的双手拥入自己的怀中，如同幼崽不愿放开抱着的奶瓶一般。

我们安全了……暂时。

♢

口好渴。

嘴巴好干。

牙齿痒痒的。

意识变得朦胧不清。不过本来就是在梦里，所以意识模煳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他就在身下。

嘴巴咸咸的。

是血的味道吗？感觉又有点甜。

心跳声越来越大。

但人却感觉越来越困。

我没事。

我没睡。

我还醒着。

耳边传来了耳鸣声，好像有人在说话。

嘿嘿嘿……好高兴。

就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宁静又安逸。

真好啊……

海面？对了海面。我在监狱外也曾见过海。

海也是咸咸的。

啊，下雨了。

下雨了吗？什么时候？

这雨……太甜了。

又咸又甜，一股铁锈味。

是我熟悉的味道。

沿着刀锋淌下；

沿着尖牙滴下；

沿着利爪流下；

好渴啊……

必须喝点什么。

什么呢？

饿了。

不知道，反正饿了。

我要干什么来着？

吃一口。

我偷吃了。

我是个坏孩子。

他的手臂用姜糖做的，而头却是和菓子，蜜豆做的眼睛。

暖烘烘的。

果然，这是梦吧？

他的手指滑过舌尖，沿着食道咽下。

咕噜。

喉咙火辣辣的，像被火烧一样。

还不够。

为什么？

果然一根手指是吃不饱的吗？

小腹隐隐作痛。

还要更多。

饥饿感篡住心脏，令人控制不住自己。

牙齿上沾着某种粘稠而咸腥的东西。

咬碎。

嘎吱嘎吱。

心情愉悦，忍不住笑了出来。

……再偷吃一口吧。

—【你正在被不可名状所注视】—

什么？

周围的一切飞散开来。

突然觉得天花板离自己好远。

脑子里一片空白。

视野断断续续地消失。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眼球。

月亮睁开了眼。

我试着和月亮打声招呼，但失败了。

荆棘勒住了心脏，被红色的雨淹没，无法呼吸。

如窒息般的痛苦。

哈哈，要死了。

血液沿着嵴髓冲上了天灵。

月亮在生气。

好可怕。

身体里爬满了虫子。

肌肉在溶解。

对不起。

我不该偷吃的。

头好热，身体却很冷。

这就是死亡吗？

缺氧的大脑越来越模煳，连远近都分不清了。

好像被人喂了什么。

挺好喝的。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

那种温暖莫名地令人感到愉悦。

……突然不是那么饿了。

心情一放松，整个人就松懈了下来。

累了。

困了。

朦朦胧胧中，月亮似乎闭上了眼。

月亮也要睡觉的吗？

困了。

下次的话…………

晚安。

♢

【游戏图鉴—成就篇】

【鬼杀】：在角色传说任务《赤童子之章》中，在『死斗会』上未拯救赤鬼，选择将其杀死。任务失败。

【冤魂】：在角色传说任务《赤童子之章》中，在『死斗会』上未能击败赤鬼，被赤鬼杀死。任务失败。

【过喜】：在角色传说任务《赤童子之章》中，在[禁闭室]与赤鬼好感度过高，被其咬死。任务失败。

【过悲】：在角色传说任务《赤童子之章》中，在[禁闭室]与赤鬼好感度过低，赤鬼不与你对话并选择自尽。任务失败。

摘自《诺亚论坛》

词条贡献用户：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