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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軍部四將與人造戰姬』

「。。。我已經開始逐漸習慣這種在家裏休息看著漫畫,回過神來卻突然被傳送到別的地方的開場方式了。」

在名古屋巨蛋演唱會完美落幕後才剛過了數天,趁著身為經理人的黑崎 知子在和最後一站的福岡巨蛋討論著場地出租的相關事宜,薩麥爾難得地可以躺在事務所的沙發上看著漫畫,享受著四下無人的寧靜時光。

事實上,自從接下了賽蓮娜的護衛工作已經過了兩個月,能夠像這樣在自己的事務所內休閒地虛度光陰,都是多虧了自己的意外走紅。

在舞臺上一邊保護著身後的賽蓮娜,一邊以迷之戰鬥舞步把來襲的怪物們逐一打倒。在尤利西斯把《水色回憶》的錄製視頻放到互聯網上後,薩麥爾所跳的《噬神舞》瞬間便掀起了一股模仿熱潮,而他本人也在一夜之間獲得了不亞於賽蓮娜的超高人氣。

雖然薩麥爾對人氣這些東西是完全不在意,並打算繼續以保鑣的身份呆在賽蓮娜的身邊。但隨著各種自稱粉絲的人與打算挖角的人不斷出現在他們面前,意識到這反而構成了更大安全隱患的尤利西斯便果斷地讓自己趕緊回家休息,遠離他最在意的人魚歌姬------他本以為是這樣的。

「看來你讓詹姆斯代替我們貼身保護賽蓮娜,並不只是打算獎勵他和偶像住在同一屋檐下呢。我說得沒錯吧?尤利西斯兄。」

「當然啦!那都是為了讓數天前損耗最大的薩麥爾能好好休息,在接下來直接端了『天國之門』老家的反攻行動中充當總師才這樣安排的啦!」

「雖然在說法上有點問題,但整體上和宮下 少尉說的差不多呢。」

看到尤利西斯和宮下 少尉同時出現在轉移後的自己面前,僅憑這個奇怪的組合便已經猜到來龍去脈的薩麥爾在心中暗嘆了一口氣,並默默地合上了手中的漫畫書。

在得知了『天國之門』的大本營位置的現在, 要是說還有甚麼能同時牽涉到他們『弒神偵探事務所』與少尉的『特設異能部隊』和『清掃大隊』,也就只有那羣在過去的八十多年來四處制造魔獸事件的天使集團,以及針對他們的圍剿行動了。只是,還是有一樣東西大大超出了薩麥爾的預測:

「那個反攻行動的總師甚麼的,為甚麼會是由我來當?」

「那當然是因為你擁有我們之中最高的人氣啦~我說得沒錯吧?『弑神天團』的薩麥爾先生?」

「當然是因為你很擅長讓人們聚集在自己身邊啦。一會兒的行動簡介會上,還得讓你給那些參與行動的士兵們發表激勵人心的演說呢。」

「激勵人心的演說嗎。。。至少提前給我一點準備時間呀。。。」

突然便被要求去當總師的薩麥爾果斷無視了宮下少尉開的玩笑,並只對著認真提出請求的尤利西斯露出了強人所難的表情。而正在以人類型態示人的不死者大法師,也立刻回了一個『你自己看著辦吧』的表情。

當然,被夾在兩人中間的宮下少尉由於缺乏和他們打交道的經驗,即使想說點甚麼也壓根找不到開口的機會。他們就這樣維持著兩人在互相對視、另一人的視線不斷在他們身上遊移的僵持狀態,直到那個存在突然出現並瞬間打破僵局為止。

「你這個惡魔!快給我遠離宮下少尉!」

和突然響起的銀鈴嗓音同時出現的,還有一個正在持續地靠近的黃色能量光球。擔心硬接下來會波及到宮下少尉的薩麥爾,連忙側身從光球的來襲軌道上躲開。

只是,他的擔心很快便被證實是多餘的。

從後方以更快的速度追上光之能量球的,是一條以非人的速度高速打散了光球的纖細手臂。以這種粗暴的方法獲得額外破壞力的拳頭,把這股隨時會爆炸的能量精準地砸中了眼前這個惡魔的臉頰,遲了一秒才到來的爆發式衝擊力直接把他整個人炸飛開去------

「。。。若不是有莉莉絲的預警在,說不定妳的奇襲就成功了呢,海莉。。。妳誰呀!?」

及時以惡魔化後呈現出熔岩紋路的右手接下了這一記奇襲, 通過這種拳頭比說話先行的作風猜測是海莉在考驗自己反應速度的薩麥爾,在看到襲擊者的模樣後瞬間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眼前的女生並不是海莉·沙思霍斯特。

第一眼看過去,她和普通的少女並沒有甚麼區別。齊劉海的漆黑長髮、看起來像是透明的淡碧綠色瞳孔、像雕刻般精緻的五官、還有一身正統的水手服,看起來就是一個典型的鄰家女孩定位的角色------前提是你能夠忽視掉她右手上的機械拳套,讓人聯想起貨櫃的機械背包,以及那股不把敵人打倒便誓不罷休的強大戰意。

在少女被惡魔之手抓住的右手前沿,機械感滿滿的拳頭已經被自己的光球能量與對方熾熱的魔爪弄得破敗不堪;讓她得以揮出迅猛一拳的肘部火箭推進裝置也在吐出了最後一點火星後,徹底陷入沉寂。然而,右手幾乎已經報廢的少女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般,在試圖掙脫束縛的同時還在不斷的挪動身子,讓背包頂部的加農炮瞄準眼前的惡魔並在零距離再來一發能量光球。。。

「到此為止了,你們兩個!祐里,要揍薩麥爾君的話就堂堂正正的來,在正式的「決鬥」上一決勝負吧!」

「真的十分抱歉,沙耶大人!在路過的時候剛好看到那個惡魔在您的身旁,一個沒忍住便啟動加農光炮了。」

「正如我早前說過的,有衝勁是好事啦,但有衝勁和衝動行事可是完全不同的。。。還是請妳先換掉那快要掉下來的右手吧,祐里醬。另外,在公開場合請以『宮下少尉』或『少尉』來稱呼我。」

「好的,宮下 沙耶少尉大人!」

「。。。現在還能拜托妳換回之前的稱呼嗎?」

意識到這比起本來的稱呼更加難為情的宮下少尉,連忙嘗試讓她改回本來的叫法。然而,名為祐里的少女已經在全神貫注地執行少尉的上一個命令------把完好的左手伸向了無力下垂的右手手臂,並在眾人的注視下硬生生地把手肘以下的整個右臂扯了下來。

「機鎧種。。。不,是裝備了機械義肢的改造人嗎?難怪在擋下妳的攻擊時,手感會那麼怪了。」

看著被拆下來的仿生右臂中露出的各種管線,得出機械義肢這個結論的薩麥爾發出了意料之外的感嘆,並且立刻得到了正在從背包中拿出備用右臂的改造人的一聲咂舌。

「這邊的話應該不需要怎麼介紹了吧。薩麥爾君,這位是『清掃大隊』的隊長---錦木  祐里。正如你所猜測的,是接受了部分身體改造的人類,同時也是『末日事件』的唯一幸存者。。。」

「先等一下,沙耶大人!為甚麼要跟這個惡魔說這件事啦!」

給薩麥爾單方面介紹起錦木 祐里的時候不小心觸碰了對方不愿被提及的過去,宮下少尉馬上便引來了氣急敗壞的改造人少女破壞力點滿的錦拳輸出, 差點被連續的小拳拳捶得因傷提早退役。

與此同時,對『末日事件』這個關鍵字起了反應的薩麥爾,則是開始拼命的翻找起自己的記憶抽屜。只是,這對於從來沒有認真聽過宮下少尉講課的惡魔來說,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任務。

因此,彷彿是為了點醒露出了拼命思考表情的薩麥爾,很快便有人直接把答案交到了他手上------

「末日事件(Doomsday Event)指的是在我們國土內首次發生的魔獸變異事件。當時有一整個行政村的國民都被『天國之門』的混帳原生種們變成怪物,而錦木 祐里軍曹正是在經歷過那個地獄後,才下定決心肩負起捍衛人類尊嚴的重任。」

大踏步闖入眾人視線內的,是一名雙鬢已然斑白,滿臉的歲月痕跡卻無損那鋼鐵般氣魄的軍人。

他身穿一身深綠色的軍服,外套敞開,露出了裏面的作戰背心,肩上的四顆將星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貝蕾帽的帽沿被刻意的壓得很低,隱約遮住了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雙眼。叼著的雪茄隨著戰鼓般沉重的步伐上下起伏,微弱的紅充閃爍著危險的氣息。

當這名渾身散發著壓迫感的老兵停下腳步時,他輕輕抬手摘下了嘴邊的雪茄,在指間輕輕彈了彈雪茄邊緣的煙灰。濃厚的煙霧從他的嘴邊吐出,隨即被風吞沒。

「雖說你們來到我們的世界才不足一年,但居然連這種國家級的重大事件也不知道?難道說你們的負責人---」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老兵的目光如刀般掃向了宮下 沙耶少尉。「---沒有履行好教導你們這些原生種的職責嗎?」

「真的是十分抱歉, 大狭陸將!然而,本官並沒有一刻疏忽職守,在為期一個月的指導時已經向薩麥爾君他們傳授了被允許提供的所有知識了。請把這理解為不同的個體之間,在學習能力上存在的差異。」

「學習能力的差異嗎?以非人的生物來說,這還真是人性化的評價呢。」

被宮下少尉稱為大狭 武臣的陸將冷笑了一聲,把雪茄夾回了嘴角,並再次在眾人面前吐出一陣濃濃的煙霧。

「宮下 沙耶三等陸尉。妳身為原生種、異能者與覺醒者等「能力者」相關事務的全權負責人,同時亦是『特設異能部隊』與『清掃大隊』的統領者。然而,由妳負責管轄的部下,居然直到現在也還是對短短數年前發生過的大事一無所知?」

忽然停下一切動作的老兵,以獵鷹般的眼神緊盯著少尉不放。

「妳,是怎麼帶兵的?」

這聲平靜的呵斥,可以說是把世間所有的質疑和不信任盡數濃縮在簡短的一句內,重重地擊在同樣身為軍官的宮下少尉身上。

然而,就在她緊咬下唇對抗那強烈的窒息感,並剛想禮貌地回敬對方兩句的時候,另一道輕佻卻不失從容的聲音卻在最關鍵的時機精準地插了進來。

「這也不能全怪宮下三等陸尉啦,大狭陸將。她就只是缺乏了一名優秀指揮官應有的能力而已,為了人類以及這個國家付出的心還是存在的。」

在大狭陸將的身後,一名身穿筆挺軍官制服的男子緩步來到了眾人面前。他身上那鑲嵌了三顆將星的軍服熨燙得連一線皺摺也看不到,胸前則是佩戴著一排精心整理過的勳章。與同為陸將的老兵那種剽悍風格不同,這人的穿著打扮比起軍官,反倒更像是一名政客-------襯衣的領口嚴絲合縫、袖口的金線繡得一絲不茍、皮鞋擦得能映出人影的程度、連臉上的微笑都帶著計算過的弧度。

在微微扶正了潔白無瑕的白手套後,他的目光便迅速掃過被少尉護在身後的改造人少女與兩名原生種,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就是為甚麼我一直強調,『特設異能部隊』和『清掃大隊』的統領應該交給真正的菁英,而不是---」說到重要的地方刻意停頓一下的陸將,看著少尉的眼神中明顯帶著幾分得意與算計。「---沒有能力駕馭這兩支部隊的人。」

這話一出,四周的氣氛瞬間凝結。他的說話雖然帶著外交辭令的圓滑,但當中蘊含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想要得到『特設異能部隊』與『清掃大隊』這兩支部隊的指揮權。

「。。。不只是『人類至上主義』的鋼鐵信徒---綽號『比爾』的大狭 武臣大將,就連野心與權謀的化身, 『笑面虎』韋熊 俊成中將也登場了嗎?要同時與『外來種派』的兩名主要人物對著幹,沒點奇蹟協助的話可沒法子全身而退呀。」

以只有身後的三人能夠聽到的音量小聲嘀咕,宮下少尉在腦海中快速盤算著帶上部下們抽身離開的時機。

然而,與眼前這兩位同屬對立派系的陸將並沒有深交的少尉並不知道,當這兩位獨自一人時也已經十分難纏的上司走在一起的時候,她口中的奇蹟到底有多麼容易發生。。。

「你是說,要把那兩支部隊交給你?」

首先對於韋熊陸將的攬權行為作出反應的大狭陸將,毫不客氣地地發出了一聲冷哼。挑起灰白眉毛的大將把雪茄夾在指間,看向韋熊中將的目光中明顯帶著不經掩飾的輕蔑。

「為了軍隊乃至整個國家的未來,自然是應該交給真正具備領導能力的人。」嘴角勾起一絲嘲弄的笑容,韋熊中將理所當然的作出回應。

「哼,你這傢伙也就只有在對自己有利的時候,才會搬出你的『菁英理論』吧。」慢條斯里地把雪茄放回嘴裡,他繼續用那低沉而有力的聲音緩緩說道:「說到底,你們這些所謂的『菁英』,根本就不在乎甚麼人類的未來,也不在乎這個國家的存亡。你們只會在乎,權力是否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通曉政客之道的韋熊中將依舊保持著臉上的微笑,但眼神卻微微一沉。

「呵呵。。。那大狭陸將,依照你的邏輯,你信奉的那套老舊的『人類至上主義思想』又能讓這個國家走到哪裡呢?別忘了,我們已經不是活在只有人類這種高等智慧生物存在的世界了。你的理想,恐怕已經跟不上時代了。」

「我至少知道,擁有無限可能性的人類是這片土地上唯一的主人。即使會被說是抱著舊思維不放的固執老兵,我也決不會承認這些突然出現在人類面前,還妄想與我們比肩的非人生物。」大狭大將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他向前踏了一步,與韋熊中將的距離縮短到能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氣息。「當然,為了權利鬥爭這種無聊透頂的事可以毫無壓力地賣掉自己的原則、主動拋棄人類該有模樣的你,同樣好不到那裡去!」

對於身處在對立陣容的宮下少尉來說,兩位在單獨遇到時已經是十分難對付的將級軍官,此刻卻因為彼此的理念出現衝突而互相對峙著。可以說,現在正是讓她帶著身後的三名部下,從兩位陸將的言辭交鋒中全身而退的最好時機。。。

「呵呵~兩位將軍,本人是否該提醒一下······熱衷於工作是好事,但這裡可不是『菁英』雲集的國會議事堂呢。」

聽到這熟悉聲音的陸將們幾乎同時皺起了眉頭,並且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那道自陰影中悠閒地走出來的人影。

那是一個身披筆挺的軍官大衣,以軍帽的帽沿遮蓋了大半張臉的軍官。總是在嘴邊掛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以及那雙在眾人之間不斷遊移,難以捉摸的目光,讓他在數年前作出了震驚整個軍部的舉動後,得到了一個十份貼合其情報官身份的稱號------

「哼,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魯部 雅貴陸將嗎?還適應跳槽到『親異能者派系』後的生活嗎?『千面人』?」

正面承受著大狭陸將的銳利目光,『千面人』魯部陸將並沒有正面回應對方的諷刺,而是輕輕撥了撥帽沿,對著他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誒呀,大狭閣下。都幾年過去了,當年的那點小事還放不下嗎?」

這話聽在旁人耳裏或許只是一個輕描淡寫的反擊,但對於了解內幕的人來說,這無疑是精準地戳中了大狭 武臣的痛點。

只是,身為旁觀者的宮下少尉正好是屬於不了解內情的人之一。因此,在看到大狭陸將突然語塞後,面對向自己投來詢問目光的薩麥爾和錦木 祐里,她本人也是一副搞不懂現狀的模樣,並且以相同的方法向著和『千面人』同時出現的獨眼軍官發出了求救訊號。

「數年前,魯部陸將本來與大狭陸將他們一樣,同屬主流派系『外來種派』的核心將領。然而,他卻在某日突然轉投到當時還只是個邊緣派系的『親異能者派』,不僅讓我們這股新興勢力獲得了與他們平起平坐的資格,『特設異能部隊』也正式得到了官方承認為一支正規的武裝部隊。至於僅憑一己之力打亂了整個軍部內政治平衡的魯部陸將,也因其難以捉摸的行動而獲得了『千面人』的稱號。。。真是的,這些可並不是甚麼國家級的機密情報呀,少尉。可不用因為擔心說漏嘴而刻意不去接觸這方面的消息啦。」

「對對,就是這麼回事呢。謝謝啦,政彥中校。。。不」

看著對方肩上閃耀著的兩顆將星,宮下少尉連忙向他行了正式的軍禮。

「剛剛真是失禮了, 『獨眼龍』林 政彥陸將補。還有,恭喜你連升兩級成為將級軍官呢,少將。」

「畢竟在這短短半年的時間,由少尉妳管理的『特設異能部隊』與『弑神偵探事務所』的各位便在『狼谷 綾的毒霧事件』、『試煉事件』、還有最近的『人魚歌姬事件』中接連挫敗了『天國之門』那群天使的陰謀嘛。身為妳直屬上司的我在論功行賞的時候,就這樣稀里糊塗地被推上了陸將補的位置了。」

以一點也聽不出喜悅之情的語氣這樣說了後,林 政彥陸將補便以完好的左眼輪流看向了宮下少尉、薩麥爾和尤利西斯,接着無可奈何地長嘆一口氣。

「老實說,若不是妳在部下面前總是管不住嘴,被稍微問得緊一點便把能夠說的和不能說的情報全部抖出來,估計早就升到陸佐的行列了吧。」

「所以你這是在怪我們囉?」

「我就只是想提醒你們注意一下,別再讓宮下 沙耶三等陸尉吃上更多降職處分而已。」

「那就全看少尉所代表的軍部,在和我們共享情報這方面能否取得突破性的進步了。」

出於對同期畢業的宮下少尉的關心,絲毫不在意得罪寶貴戰力的陸將補以僅剩的一隻眼鎖定少尉身後的薩麥爾和尤利西斯,讓本已稍顯緩和的氣氛再度變得針鋒相對起來。

萬幸的是,在事情發生到那樣之前,魯部陸將馬上便準確地介入到政彥陸將補和兩名原生種之間,阻止了雙方的關係惡化到無法挽回的程度。

「我說呀,本人好不容易才打發走了『外來種派』的陸將們,閣下難道又要引起新的紛爭嗎?」

向著慢了一拍才收回銳利眼光的少將露出了疲倦的樣子,魯部中將舉手指向了互相背對著漸行漸遠的大狭陸將和和韋熊陸將。只是,在看到他這個『外來種派』的共同敵人時理應團結起來的兩人,他們臉上的表情卻壓根找不到團結的影子。

「大狭陸將的眼神已經沉得不能再沉了;韋熊陸將則仍舊保持著那副風輕雲淡的微笑,但稍微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神色嗎。。。魯部陸將,你這是都跟他們說了甚麼呀?」

「也沒甚麼啦。就只是給了看起來想直接開打的大狭陸將一點個人提醒,不要把善於審時度勢的韋熊陸將逼到像本人一樣轉投『親異能者派』,讓我們獲得徹底改變整個軍部格局的壓倒性優勢而已。」

說到這時刻意停頓一下的魯部中將,他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被兩名將軍爭奪指揮權的少尉身上。

「話雖如此,但只要我們的宮下 沙耶三等陸尉選擇讓出那兩支部隊的兵權,隨時都能讓渴求權力的韋熊陸將直接跳槽過來就是了。」

「你還是這麼擅長以看似不著邊際的話術蒙蔽別人,話語中的含義卻如利刃般精準地切入核心呢。很遺憾的,我並不認為『外來種派』出身、本身也沒有深刻體會過這些能力者有甚麼能耐的韋熊陸將能妥善地管理好這兩支部隊。」

「理解他們的能耐嘛。。。在整個軍部的將領中,閣下大概是最有權利這樣主張的軍官了。」

在現存的四名將級軍官中,當時還是少校的林 政彥少將是唯一一位親身經歷過與『未日事件』、『狼谷 綾的毒霧事件』同等級的魔獸襲擊事件之人。

那埸被稱為『棱鏡事件』的襲擊 ,最終由緊急趕到的吸血姬伊沙貝爾·德古拉(伊沙貝爾·德拉庫拉·采佩什)把突然出現的魔獸、連同在魔獸體內的人類全數斬殺而告終。只是,在家休假也莫名被捲進魔獸襲擊的少將,終究還是失去了本來可以成為家人的重要之人,以及在右眼球上留下了永久影響視力的疤痕。

出於和眼前這位以黑色眼罩遮蓋受傷右眼的『獨眼龍』少將的交情,即使是善于用不同表情隱藏真心的『千面人』也罕有地出現了一瞬間的破綻,讓對方短暫地窺探到了自己的想法並作出了這樣的回應:

「魯部陸將,美樹是被『天國之門』的魔獸殺死的。這並不是伊沙貝爾她們,或是任何在現場捨身與魔獸對抗的人們的錯。」

「我理解的。畢竟曾經捨命相救的人們,現在已經成為自己的屬下了嘛。對待屬下就像是和朋友相處般講求互相信任、誠實不欺的閣下的話,自然不會向著那個方向想啦。。。本人曾經是這樣認為的。」

「這是甚麼意思?」

從『千面人』那看似是在恭維的話語中聽出了別的意思,林 政彥少將真白地向對方拋出了疑問。就在這時候,魯部中將忽然展示出了與以往截然不同的臉孔,回應他的話語中再也找不到慣用的語言偽術。

「身在『外來種派』的兩位陸將畢竟是屬於別的陣營,會沒有收到消息也很正常。但是咧,為甚麼連同屬一個派系的本人也完全沒有被告知,以閣下的名義組織的『天國之門』反攻行動?難道說,閣下並不把本人當成同伴嗎?」

這句話就像是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間讓四周的氣氛泛起層層漣漪。

被精準戳中痛處的少將,黑色眼罩遮蓋了一部分的臉容難得浮現了難受的樣子;不清楚二人關係的宮下少尉則是把這當成是在故意挑釁,並且向著『千面人』毫不掩飾地展露敵意。另一方面,薩麥爾和錦木 祐里自始至終也在互相警戒著對方,近乎是在對峙的局面並沒有因此獲得任何改善。

至於那個從最開始便遠離爭鬥正中心,並一直在默默觀察著四位將官的尤利西斯,眨眼間便已經不在他本來站立的位置了。

「『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

輕輕揮舞著不知從那兒拿出來的「軍神羽扇」,切換回不死者模樣的大法師以不疾不徐的語氣介入了『千面人』與『獨眼龍』之間的對局。

「軍事行動中最重要的便是迅速部署,在敵人們反應過來前搶佔先機,深入敵陣並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是出自《孫子兵法》的典故,並由後人簡化成足以概括用兵之道的成語------『兵貴神速』。」

「。。。也就是說,為了讓這個突兀的反攻計畫不會被為期數天的審查程序拖累,從而錯失把『天國之門』一網打盡的良機,所以才特意沒有告訴同時兼任審查委員的本人嗎?」

在引用了《孫子兵法》典故的解釋中完全找不到能夠反駁的地方,魯部中將不知不覺便被引導到對方所期望的結論。意識到這一點的『千面人』,禁不住為尤利西斯高超的語言藝術鼓起了掌。

「真是的。為了替『人魚歌姬』排除威脅,閣下的安排還真是周到呢。看來就算花時間去審查閣下準備的反攻計劃,也真的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萬能魔導士』尤利西斯·格萊。」

「。。。您過獎了。」

不死者的骷髏面孔表情依舊,但明顯的慢了一拍才對他的話作出回應。

「行吧。林 政彥陸將補,本人這次便不追究閣下跳過我們審查部推行的反攻計畫了,就算你欠我一個人情吧。本人會和留守總部的大狭陸將和韋熊陸將一起祈禱行動成功的,請閣下在不要丟掉性命的情況下全力以赴吧。」

「感謝你,魯部 雅貴陸將。這次欠下的人情,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原來如此,是這樣一回事嗎。為了以防萬一才安排上的保險之舉,這下就派上用埸了呢。」

看著『千面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像是搞懂了甚麼的尤利西斯以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量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