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世界發生無數的事情，每天都有新生命加入，也有舊生命逝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時間終於來到斐特曆621年的十月一日，這天是一年一度的解析儀式。

「呼～呼～呼～」宅邸大門口，伊利亞斯不停朝著空中吐氣。

「母妃你看看！有好多白霧在空氣中，這些白霧一下子就不見了，好神奇！」

「呼～」莉朵跟著伊利亞斯吐氣，一陣白霧從伊利亞斯面前飄過。

伊利亞斯不服輸地深吸一口氣後呼出，空中出現一大團白霧。

「我吐出的白霧更多，我贏過母妃了！」他天真地笑容，逗笑了莉朵、拉芙與夏莉等人。

「哎呀。媽媽輸了，媽媽比不上厲害的小伊利。」莉朵輕輕觸摸伊利亞斯溫潤的面頰。

幾人身上都有恆溫器，無須穿上厚重的衣服。

「希望冬季晚點結束。」

「冬季明年一月才會結束，你可以放心囉。」

「太棒了！」

一行人在兩旁僕人簇擁下，走入停在宅邸前方的車隊。馬車由一個完整兵團、約一百名王衛護送，伊利亞斯乘坐的馬車，由王衛軍的團長擔任車夫。

冰涼的氣息吹起宅邸花園內的一朵白色小花。

小花看向被細雪、結霜覆蓋住的地面，隱隱約約聽到同伴們的祝福聲。

整座王城被冰與雪覆蓋成銀白世界，居民紛紛拿起鐵鍬剷起門前雪，車夫忙著為車輪裝上鐵鍊。

伊利亞斯與莉朵上車後，車隊開始朝王宮外駛離。

「圖書館、正宮都被白雪蓋住了。」伊利亞斯望向窗外喃喃自語。

正宮是海莫茲王與其他大臣、貴族處理政務的地方，伊利亞斯還沒有機會踏進去過。

「這場雪下得真大，就連大花園、校場、停車棚都被大雪覆蓋。」莉朵說完後發出嘆息。

（但願這不是惡兆。）

一隻象徵著吉祥、幸運的國鳥──斑鳶鳥緩緩從莉朵面前飛過。

（冬季的斑鳶鳥！？）

莉朵眼睛瞪大，試圖尋找牠的蹤跡卻一無所獲。

班鳶鳥俯瞰整座王宮，除去中央建築群外，北方還住著少數王族、南方是王妃們的宅邸；東方是客房、西方則是王衛軍的總指揮部。

還有零星的裝飾物如噴泉、涼亭、攤販坐落在不同位置，幾條大道上種植不同的風格的植物。

馬車接近大門，駐守的王衛們打開城門後朝他們敬禮。

王宮外的世界依舊雪白，但道路上已被鏟起許多雪塊，有更多的顏色變化。

（終於要揭曉我的魔力評級嗎？）

「小伊利，會不會緊張？」

「不……不、我不緊張！」

「放輕鬆。解析儀式只是多了繁瑣的流程，除流程外與解析魔力沒有不同。」莉朵雖摀住嘴，但能從眼睛變化察覺笑意。

伊利亞斯晃了晃小腦袋，表情認真的回答道：「我怕解析出來的結果讓母妃跟父王不滿意。」

「傻孩子，瞎擔心什麼。媽媽我的魔力評級只有C，最後還是成為B級冒險者，重點不是天賦而是努力！」

「母妃，C級從上面數下來比較快……」

解析水晶球的評級範圍是F～SSS級。依照不完全統計，約有八成的人解析結果落在B級之下，獲得S級之上的人幾年都不一定會出現。

「別在意這種小細節，努力是成功的秘訣，所以你要努力、努力、努力～」

「我會努力解析出好評級！」

「小伊利，解析結果不是努力就能改變。解析水晶球解析血液中的魔力後，會給你一個先天評級，即便你成為賢者也無法改變評級。」

「好吧。」伊利亞斯嘟起嘴。

（魔力提純沒用就沒用吧，我也沒指望這麼做能提高魔力評級。）

「解析水晶球的全部原理我也不清楚，我猜跟魔力廢物有關。」

「評級越高越容易成為賢者？」

莉朵搖搖頭後解釋道：「評級只是可能性，要成為賢者除了先天體質外，還與後天努力、環境密切相關。」

「不過嘛──評級是S級的人，光是呼吸都能成為賢者。」

「哦！」

「解析水晶球還會檢驗出你有什麼屬性魔力。基礎的元素魔力你一定會有，有沒有特殊魔力就是命運安排囉。」

「怎麼知道我解析出什麼屬性？」

「水晶會接連閃爍出不同光芒，水、火、土、風、雷這五個基礎魔力對應到藍、紅、黃、綠、紫這五個顏色；特殊魔力顏色很複雜。」

「是這樣子啊。如果我有特殊魔力，我該怎麼知道這是什麼屬性呢？」

「可以透過『魔力測試石』測出自己擁有什麼魔力，不過需要一個個慢慢嘗試，而且魔力測試石非常稀有。」

（我都還沒解析魔力過，現在想這些太早了。）

伊利亞斯皺起眉頭，經過一輪知識轟炸後腦袋暈暈的。

「母妃有哪些屬性魔力呢？」

「我只有水、火這兩種基礎魔力。」

「有幾種屬性魔力算常見？」

「一、兩種算是常見，四種以上才算稀有，擁有五種且都是元素魔力的，比起魔力評級是A更稀有。」

「可是母妃，只有一種魔力跟純屬性魔力不是一樣嗎？」

「不一樣！解析出一種屬性，不代表魔力中只有一種魔力，而是一定比例之上只有一種魔力；而純屬性則代表魔力中『只有』一種屬性。你的席倫克爾哥哥就是純屬性魔力。」

拉芙聽見莉朵的解釋後輕輕點頭，從未解析魔力的她，增加很多知識。

（我開始好奇自己的解析結果是什麼了。）

聽著兩人熱切的交談，拉芙投出羨慕的目光。

……

王宮四條主幹道通往四方的城門，西昂教的大教堂坐落於王城西方的大道上；北方大道是王立魔法學院提諾校區；南方大道則是跨大陸公會與協會的總分會；最後的東方大道的標誌建築則是王衛軍總部。

「王子殿下、王妃殿下，我們抵達大教堂外了。」

厚重、沙啞中帶有幾分粗獷的男性聲音從內外門的另一側傳來，那人是隨行的兵團長。

「謝謝你。」

「請不用道謝，這是我的榮幸。」車伕位置上的王衛恭敬說道。

「我們快下車，這樣才能將馬車停到停車棚。」

拉芙與夏莉率先下車，隨後她們各自攙扶起伊利亞斯與莉朵。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大教堂！）

伊利亞斯放眼望去，附近有數輛的馬車剛剛停下，其上下來的乘客將視線聚焦於他們幾人上。

「快看，是莉朵王妃！我猜旁邊那位黑髮小男孩伊利亞斯殿下？」

「沒錯，黑髮王族只有伊利亞斯殿下。」

莉朵手牽著伊利亞斯，越過了一眾停下觀望他們的貴族、平民，來到了大教堂的入口處。

（好多人……第一次被這麼多人同時注視，這種感覺好不舒服。）

入口擠滿人，他們禮貌性的將位置讓出來。

完成解析儀式參加者報到後，他們才朝禱告禮堂走去。

視線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群後，一道偉岸的背影站在禱告禮堂的出入口旁，那名壯年男性是科法、現任海莫茲王。

「科法。」

「父王！」

科法回頭向他們招手道：「跟我上樓，包廂已經準備好了。」

一樓、二樓，走到三樓時人數肉眼可見地減少，這層包廂的使用者，除其他王族分支外只剩下大貴族。

科法領著他們進入最中央的包廂，右側是凱格斯里德公爵家、左側則是奇諾普公爵家。

路過右側包廂時，伊利亞斯瞥見緹莉朝自己招手。

（緹莉在隔壁！）

「父王，我可以去隔壁問候其他人嗎？」

伊利亞斯聲音微微發顫，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的緣故。

（伊利亞斯看見緹莉了？這層的貴族早上都跟我打過招呼，我不方便再去打擾他們，正好讓他去增長經驗。）

「你是指凱格斯里德公爵？」

「是。」

「好。問候完他們後，記得也要去問候奇諾普公爵家。」

伊利亞斯用力點好幾下頭，這才屁顛屁顛地跑出去。

（先去問候奇諾普公爵吧。）

在與奇諾普公爵、公爵的兩位兒子稍微打招呼後，他便興沖沖地走到凱格斯里德公爵的包廂前。

叩、叩、叩。

「請進。」

進入包廂後伊利亞斯率先問候。

「公爵大人、公爵夫人。」

神色肅穆、不苟言笑的公爵朝伊利亞斯點點頭；凱莉兒則親切的歡迎他，

兩人問候結束，伊利亞斯才將視線投向緹莉和她的姊姊──娜莉。

緹莉今天的髮型是單馬尾，洋紅色緞帶鬆緊適中、側腦別上幾根飾品。她穿著僅有少少裝飾、剪裁俐落的橘紅色連身洋裝，粉紅色的及膝長襪從靴筒中露出。

（她今天好漂亮！）

伊利亞斯看得楞神時，緹莉開心的上前與之擊掌。

「伊利亞斯，你果然看見我了！」她露出淺淺的微笑，娜莉則冷淡地在原地向伊利亞斯打招呼。

等招呼結束後，伊利亞斯才看向緹莉道：「好久不見。」

「也沒多久，幾周……我們幾周沒見面啦！」緹莉雖摀住嘴巴，但眼睛瞪得快比小嘴還大。

……

禱告禮堂的一樓是開放式座位，駁雜的交談聲充斥整座禮堂。

隨著儀式參與者一個個解析結完畢，一樓與二樓的位置漸漸空出來，人聲鼎沸的空間安靜許多。

主持解析儀式的是西昂教大主教，他是一位年過六旬、儀表莊重的老年男性。

他些微沙啞的嗓音開口念道：「499號。」

已至一樓預備的緹莉確認號碼後，邁開步伐走向大主教與解析水晶。

咚、咚、咚，富有節奏的腳步聲迴盪在禮堂，扣緊觀禮人的心弦。

「細針有帶在身上嗎？」大主教面色和藹、語氣親切地詢問。

「有。」

「請刺破手指、有小血珠出現，再把手指放在這顆水晶球上。」

解析水晶球被大主教捧在手中，緹莉雙手因過度緊張而難以控制住力量。

「咿。」

她被扎疼後叫出小小聲，等幾秒後才將手指貼在水晶球表面。

嚶……

奇特的聲音出現後，緹莉感覺到手指上的血珠被吸進去。淡淡的光芒從水晶球內浮現，即將閃耀出來的時候大主教又開口了。

「接下來會出現魔力評級，評級結束時會閃耀不同的顏色，那便是妳所擁有的屬性。」

（我是、我是……我是A級！）

緹莉幾乎就要大聲叫出來，隨後閃耀出的顏色卻讓她目瞪口呆。

藍色、紅色、黃色、紫色。

「恭喜妳！魔力評級是A級，且擁有四種基礎魔力。」

「這……這是真的嗎？」

「沒錯。」

「謝、謝謝您！」

緹莉鞠躬後轉身離去。她的步伐輕盈，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看上去對解析結果非常滿意。

（緹莉好厲害……我不能輸給她。我的解析結果至少要S級、擁有至少五種屬性魔力！）

「今年度解析儀式的最後一位──500號。」

伊利亞斯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衝勁，他朝大主教走去時與緹莉擦肩而過。

緹莉回頭對伊利亞斯小聲地說：「伊利，解析儀式結束後我要說些悄悄話，記得找我喔！」

她的雙眼如兩道半月，抽動的嘴角藏不住喜悅。

「恩。」

伊利亞斯踩下一階階的階梯，在莉朵、科法及一眾觀禮人的視線中，走到大主教面前。

「請拿出你的細針。」

等伊利亞斯亮出細針後，大主教再度重複剛才的步驟。

（刺破手指……好痛。）

眼睛眨了下、等待數秒後他才將手指貼在水晶球上，嚶嚶聲後血液就被貪婪地吸入。

但血液就像是石沉大海，遲遲沒讓水晶球出現動靜。

一秒、兩秒，十幾秒後水晶球仍未發生動靜，留下的寥寥觀禮者紛紛投向疑惑的神情。

「奇怪，解析水晶球壞掉了？」

「我從沒聽說過解析水晶球故障過……但我也沒聽過有人解析失敗。」

（快動，快動啊！這個笨蛋水晶球，你為什麼輪到我的時候就不動了？）

伊利亞斯快要急哭了，眼角滲出淚花。

大主教口中喃喃道：「解析失敗嗎？我不記得有聽過解析水晶球解析失敗的例子。」

又觀察一陣子後，他才抬頭看像伊利亞斯。

「請稍點片刻，若一分鐘後仍未出現解析結果，我會拿出備用的水晶球請你再試一次。」

「好。」

等待與焦慮是有價值的。

（水晶球有變化了！）

極為細小黑點緩緩浮現，伊利亞斯驚喜地將眼睛貼在水晶球邊。

（嗯？怎麼有三個S……我的評級是SSS級！）

「這……原來是這樣。」大主教意識到什麼後，嘴角微微勾起，看向伊利亞斯的眼神都起了變化。

「解析結果是放眼人類歷史中，都不一定有二十位的SSS級！」

大主教向疑惑中的觀禮者大聲宣告。

魔力評級過後，緊接著是耀眼的光芒。光芒不停閃爍、短短數秒內色彩就變換無數次。

「這、這又是什麼情況？」

觀禮者早已語無倫次，就連科法都衝出包廂、靠在圍欄邊大吼：「我的西昂啊！」

伊利亞斯向大主教發出疑惑：「這陣光芒代表什麼屬性？」

「太多了──你擁有太多屬性了，就連解析水晶都無法完整解析。」

大主教讓每一人都陷入沉默，禮堂霎時彷彿被時間魔法凍結住，沒有人膽敢呼吸。

「放眼歷史都罕見的SSS級、未知數量的屬性魔力……我的西昂啊……」

科法喃喃時，莉朵臉色唰一下的由紅轉白。

（我、我應該感到高興的，但我怎麼……覺得難過呢？）

（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小伊利未來的對手不是普通魔人、是從血海中殺出來的那些魔軍大連長，甚至還可能是魔將、大魔將……）

魔人有多恐怖，莉朵有切身經歷。

回到包廂的緹莉，漂亮的眼眸死死盯著伊利亞斯看。

（伊利的解析結果也太誇張，都把我的結果掩蓋下去了。）

「怯，早知道剛才就跟他炫耀了，我以後要更加努力才能贏過他……」緹莉嘟起嘴唇喃喃自語。

緹莉的解析結果，至少也是同齡人前百的等級。但與伊利亞斯相比確實顯得不夠看。

「保險起見，請你再進行解析一次。」

伊利亞斯點點頭，第二次的結果分毫不差。

（幸好有看完整個解析儀式，錯過了這份大禮我會痛苦得想自殺。）禮堂內的某人如此想著。

「主教大人，評級是SSS代表什麼呢？」

「S級是解析水晶球被製造時，西昂先知以某些人作為基準設計的，而S級代表天賦與那人相當。至於更高級……這我也不清楚。」

「謝謝您。」

「不用道謝，是我該謝謝您讓我見證歷史的誕生。」大主教再次露出和藹的微笑。

伊利亞斯深深鞠躬後，轉身走下儀式台。

（我、我……）

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都無法組織出完整的句子

起初他還亦步亦趨，直到踏上通往二樓的階梯時，喜悅才不再壓抑，腳步聲愈發急促、最後他一路狂奔衝向科法與莉朵。

「小伊利，恭喜你！」

「伊利亞斯，你是我我最驕傲的兒子！」

莉朵抱住了那道飛撲過來的身影，並抱起他轉了數圈。

「真不愧是我們的兒子！」

「真不愧是我們的兒子，哈哈哈！」

被歲月磨平脾氣的科法，此刻彷彿回到年少時的那類激昂，情緒再次產生劇烈的跌宕起伏。

（恭喜殿下，殿下非常優秀。）

拉芙也開心的流下眼淚。伊利亞斯是她從小照看到大的，兩人間擁有許多小祕密，也有極度強烈的羈絆。

罕有表情的夏莉終於笑開懷，她輕拍拉芙的肩膀，目睹這副和樂融融的景象。

伊利亞斯眼角餘光看見兩人，興奮地朝她們跑去。

「拉芙姐姐、夏莉姐姐！」

她們都給予這位小主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哼，要是我早一年或晚一年參加解析儀式，儀式的主角就變成我。」

「還不是妳任性，吵著要跟伊利亞斯殿下同年參加解析儀式？」娜莉冷冷的說道。

緹莉對娜莉做了個鬼臉後，下樓梯前回頭看向伊利亞斯。

（我本來是想成為保護王子的英雄，沒想到……現在只好一起當英雄。）

想到此處，她皺起的眉頭微微鬆開。

（笨蛋伊利！我不會認輸的，我會成為更厲害的英雄。我要成為足以配得上王子的英雄。）

解析儀式落幕後，關於第三王子伊利亞斯的解析過程快速傳遍至大街小巷。

……

人神輕輕觸摸解析水晶球，感嘆地說道：【史萊獸的命運真多舛，死後眼睛還被做成水晶球。】

【你知道歷史上的SSS級除了伊利亞斯外，還有誰嗎？】

【柏文。】

【他！？】

艾吉歐的表情都不淡定了。

（這個王國三王子，似乎比我更有主角光環？）